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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创]鲁迅的另一面
    鲁迅的另一面


        近一段时间,有网友、学友、同事常常同我讨论鲁迅,开始我总是一句话“鲁迅太伟大了,我不敢评论;鲁迅学问太高,我无权评论”来塘塞,却又使我不得不翻出尘封多年的《鲁迅全集》来读。当然也只重读了他的小说和杂文。

        对于鲁迅,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受的教育和七十年代的革命实践,我心中五体投地崇敬,因为他是旗手、是民族的脊梁。而且还迁怒于孔子,特别的痛恨孔子。李长之的《鲁迅批判》,一九七四年师大的老师谢轶给我读了,读后恨反感,现有重读有所悟,但我始终认为鲁迅不愧为一代伟人,就是面对后辈小人物的批判,他也是欣然接受并予以指导;这就是鲁迅的人格魅力。况且鲁迅的小说对那个时代国民性剖析入木三方,小说、杂文为当代之最,就是到今日也无人能及!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后,鲁迅的第一部短篇小说《狂人日记》,虚构一个疯子“吃人”的呓语演绎成批判旧社会的利器;其他作品《孔乙己》、《祝福》、《药》等等,无一例外地被解读成揭露旧社会罪恶的范本。这首先归功于毛泽东对鲁迅的赞誉:“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集三个伟大于一身,我国近代史上仅鲁迅有次殊荣。

        鲁迅的影响力在1966年后达到顶峰,仅次于毛泽东。以至那时的文章、广播、大字报里,“鲁迅先生的话”出现的频率也仅次于毛主席语录,“毛主席教导我们”和“鲁迅先生说”一样成为行动的指南。而且文革时期“先生”一词是专属于封、资、修的反动东西,在打倒之列。只有鲁迅,破例享受着这个待遇,全中国只有鲁迅一位先生。难怪鲁迅的大弟弟周作人说:“现在人人捧鲁迅,在上海墓上新立造像——我只在照相上看见,是在高高地台上,一人坐椅上,虽是尊崇他,其实也是在挖苦他的一个讽刺画,即是他生前所谓思想的权威的纸糊高冠是也,恐九泉有知不免要苦笑的吧。”

        我读了篇回忆文章,他说:“我从小学读到高中,读了整整十七年鲁迅的作品,可是仍然不知道鲁迅写下了什么?我觉得鲁迅的作品沉闷、灰暗和无聊透顶。除了在写批判文章时需要引用鲁迅的话,其他时候鲁迅的作品对我来说基本上是不知所云。也就是说,鲁迅作为一个词汇时,对我是有用的;可是作为一个作家的时候,让我深感无聊。在文革岁月里,我曾经充分利用过‘鲁迅’这个强大的词汇成了无休无止的争论的奢侈品,是贫困生活里的精神食粮。”

        这就是我们那代人真实的感受,也深知一切为政治服务的帝王之手段,我一个最普通的平民,今天把几十年学习的体会说出来,也算是深习中庸的体会吧!

        上面是开场白,下面阐述本文题目的观点。

        一、对国人和中国文化的过分贬斥

        鲁迅似乎很鄙视中国人,在鲁迅眼里中国人全是阿Q、中国历史就是:“‘吃人’;在中国的历史上,中国人总是草芥一样的活着,象蚂蚁一样的被碾死”……。

        鲁迅笔下所看到的中国人都劣根毕露,全是看客并奴姓十足,全都是麻木、自私、迷信、自卑、愚昧、落魄的德性,他在《灯下漫笔》中肯定中国人自古就存在甘做奴隶的性格,并归纳中国历史是国人“想做奴隶而不得”和“做稳了奴隶”相互交替的历史。他批判到:

        “群众,——尤其是中国的,——永远是戏剧的看客。牺牲上场,如果显得慷慨,他们就看了悲壮剧;如果显得觳觫,他们就看了滑稽剧。北京的羊肉铺前常有几个人张着嘴看剥羊,仿佛颇愉快,人的牺牲能给与他们的益处,也不过如此(《娜拉走后怎样》)。”

        “中国人的不敢正视各方面,用瞒和骗,造出奇妙的逃路来,而自以为正路。在这路上,就证明着国民性的怯弱,懒惰,而又巧滑。一天天的满足着,即一天一天的堕落着,但却又觉得日见其光荣(《论睁了眼看》)。”

        “中国书虽有劝人入世的话,也多是僵尸的乐观;外国书即使是颓唐和厌世的,但却是活人的颓唐和厌世。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少看中国书,其结果不过不能作文而已(1925年《京报副刊》)。”

        “中国人但对于羊显凶兽相,而对于凶兽则显羊相,所以即使显着凶兽相,也还是卑怯的国民(《华盖集 ·忽然想到》)。”

        “中国现在的假吉诃德们,何尝不知道大刀不能救国,他们却偏要舞弄着,每天‘杀敌几百几千’的乱嚷”、“他们何尝不知道‘国货运动’振兴不了什么民族工业(《真假堂吉诃德》1933年)。”

        “我们中国人总喜欢说自己爱和平,但其实,是爱斗争的,爱看别的东西斗争,也爱看自己们斗争。任他们斗争着,自己不与斗,只是看。”(《伪自由书 ·观斗》1933年)

        “我们试一看别国的儿童画罢,英国沉着,德国粗豪,俄国雄厚,法国漂亮,日本聪明,都没有一点中国似的衰惫的气象。观民风是不但可以由诗文,也可以由图画,而且可以由不为人们所重的儿童画的。顽劣,钝滞,都足以使人没落,灭亡。”(《南腔北调集 ·上海的儿童》1933年)

        所以,鲁迅自诩诊断出了民族的病根,欲以一己之力来改造国民:“昏乱的祖先,养出昏乱的子孙,正是遗传的定理。民族根性造成之后,无论好坏,改变都不容易的(《热风 ·随感录三十八》)。”“以手中的笔作解剖民族劣根性的手术刀,来医治国人麻木的精神疾病(《藤野先生》)。”

        多年来,鲁迅一支笔所向披靡,难逢敌手,一遇学者、教授、名人,他的情绪立刻亢奋,文思泉涌,笔锋如利剑,大多迎战者历经一二个回合便偃旗息鼓,新月社肖云山说:“鲁迅其实是个精神病患者。鲁迅的杂感来源于他的多疑、敏感、自恋,而这些都是偏持狂的特征。也是之所以在鲁迅的眼中,满世界都是敌人的原因。”所以坚持长久同鲁迅论战的人就寥寥无几。只有梁实秋、陈西滢等为数不多的几个文人学者对等地进行着论战。在论战中,鲁迅一篇又一篇的经典杂文应运而生,成为后世愤青的模板。啊!无论在哪个时代,寻求一点一滴的改良或改革是每个知识分子的期望,更是身处苦难之中人们的希冀。所以,针对鲁迅,有人认为鲁迅贬低民族传统文化、丑化中国人,是激进极左的思潮的体现;有人认为鲁迅的批判破坏有余,建设不足,让人只看到时代的悲剧、社会的悲剧、人生的悲剧。

        从古到今的确有一种“文化”人,对世界上一切阴暗的事物有强烈的兴趣甚至崇拜心理,他们有超出常人的好奇和敏感。这就是心理阴暗,总以敌对的眼神看待万物,将一切事物都纳入自己的阴暗论调下,心里交织着妒忌与莫名的仇恨,什么都不信,不相信真善美,不相信仁人志士,不相信历史和文化,甚至嫉恨世间的顺利和幸福,深植于心底的是怨恨中国、怨恨中华民族、怨恨国人,自以为掌握了真理、站在“上帝”的高度,历尽刻薄的嘲笑和羞辱之能事,美其名曰是在改造国民、拯救中国。这是一种相当危险的倾向,终将导致自己脱离实际、脱离他人、脱离最基本的道德和规则,成为人不敢相亲的另类。所以有人批评说:鲁迅的“《野草》一书觉冷气逼人,阴森森如入古道,不是苦闷的人生,就是灰暗的命运;不是残忍的杀戮,就是社会的敌意;不是希望的死亡,就是人生的毁灭;不是精神的杀戮,就是梦的崇拜;不是咒诅人类应该同归于尽,就是说明人类的恶鬼与野化。”(1928年3月1日《太阳月刊》三月号)

        时日寇入侵正甚,1931年九一八、1932年一二八、1933年《塘沽协定》等等,东三省沦陷、热河察哈尔沦陷,内忧外患,国难当头之际,唯有振奋人心、凝聚人心共御外辱,才是唯一正确的道路。

        面对日本步步紧逼蚕食中国的严峻形势下,鲁迅行文《对于战争的祈祷——读书心得热河的战争开始了》调侃殊死抗战的官兵和反抗:“十九路军胜利,只能增加我们苟且,偷安与骄傲的迷梦!十九路军死,是警告我们活得可怜,无趣!十九路军失败,才告诉我们非努力,还是做奴隶的好!现在,主战是人人都会的了——这是一二八的十九路军的经验:打是一定要打的,然而切不可打胜,而打死也不好,不多不少刚刚适宜的办法是失败。‘民族英雄’对于战争的祈祷是这样的。而战争又的确是他们在指挥着,这指挥权是不肯让给别人的。战争,禁得起主持的人预定着打败仗的计画么?好像戏台上的花脸和白脸打仗,谁输谁赢是早就在后台约定了的。呜呼,我们的‘民族英雄’!(1933年2月28日《申报·自由谈》)”

        蔡廷锴,时任十九路军总司令,1931年11月,奉命调防京沪。1932年1月,日图谋上海,要求十九路军后撤十五公里,蔡拒绝并反复申明:上海是中国领土,如日军来犯,我军当迎头痛击。1月28日,日寇悍然进攻上海。蔡廷锴、蒋光鼐、戴戟联名通电全国表示“尺地寸草,不能放弃”的决心,下令反击。赋诗明志:“戎马倥偬到此间,身心劳瘁任艰难,家书两载叮咛寄,不扫倭寇誓不还。”

        蒋光鼐,1930年任第十九路军总指挥兼淞沪警备司令。1932年1月28日,蒋光鼐召开十九路军营以上干部紧急会议,布置应战的方案,迎头痛击来犯日寇。

        十九路军四万余人,持轻武器与装备先进(飞机、军舰、坦克)的近七万日寇血战33天,挫败日寇四次总攻、杀敌万计,让全世界知道了中国有大批不愿做亡国奴的热血军人。就是震撼世界的一二八抗战、就是这样的抗日将领,在鲁迅的笔下成了“呜呼”打引号的民族英雄,文章一出,是让国人泄气,这样的英雄、这样的军队,中国有战胜日寇的可能吗?没有啊!那我们“还是做奴隶的好!”至少不用死人。

        凡此种种斥责和批判,不是论证天生具有劣根性的民族,真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的论点吗!民族危亡、国难当头之际,这种过分渲染“颓败的庸常”、“迷惘的抗争”,难道不会让国人深切失望而丧失斗志吗?难道不会令国人更加意志消沉、精神萎靡吗?这是仇快亲恨的宣传啊!

        回想鲁迅和梁启超,一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大师,然鲁迅的文笔与梁启超热情洋溢乐观向上的文笔不同,鲁迅的文字冷峻峭拔,以悲观为底色;梁启超的文章以乐观为主旋律。

        面临列强瓜分中国时梁启超写下《论中国人种的将来》,预言“中国人于将来世界必为世界上最有势力的人种。”中华民国建立后又断言“已经挂上的民国招牌,从今以后千千万万年再也不会卸下。”鲁迅则不同,1907年写《摩罗诗力说》,文中说:“自尊至者,不平恒继之,忿世疾俗,发为巨震,与对跖之徒争衡。盖人既独尊,自无退让,自无调和,意力所如,非达不已,乃以是渐与社会生冲突,乃以是渐有所厌倦于人间。”“死守真理,以拒腐愚,终获群敌之谥。”“自尊而怜人之为奴,制人而援人之独立”。

        梁启超笔下是神采飞扬“乳虎啸谷”、“惟冒险也故能造世界”的少年中国,鲁迅笔下是困顿疲惫但意志坚定的奴性看客。梁启超动员全民自我改造,鲁迅是犀利批判。

        鲁迅说:“苟奴隶立于前,则衷悲而疾视,衷悲所以哀其不幸,疾视所以怒其不争。(《摩罗诗力说》1908年)”

        梁启超说:“人人对于人而有当尽之责任,人人对于我而有当尽之责任。对人而不尽责任者,谓之间接以害群,对我而不尽责任者,谓之直接以害群。(《新民说》,1902年)”

        究其两人的立场,足以证明鲁迅是置身于高位,梁启超则溶于民众之中。

        二、浑身长刺

        林语堂:“鲁迅与其称为文人,不如号为战士。战士者何?顶盔披甲,持矛把盾交锋以为乐。不交锋则不乐,不披甲则不乐,即使无锋可交,无矛可持,拾一石子投狗,偶中,亦快然于胸中,此鲁迅之一副活形也。”林语堂的描绘可谓形象至极,准确至极!

        细数当年活跃在中国文坛上的人,几乎没有几个人没被鲁迅嘲讽和调侃的,在文章中指名道姓“骂”过的人不下一百人,重点痛骂的有三十人左右,激烈授以流氓、走狗之桂冠。一代大师学者名人如梁启超、林纾、钱玄同、胡适、周作人、林语堂、魏建功、梅兰芳、杨荫榆、陈西滢、徐志摩、顾颉刚、马寅初、成仿吾、郭沫若、潘汉年、杨邨人、胡秋原、梁实秋、潘光旦、傅东华、施蛰存、朱光潜、文公直、张若谷、张竞生、邵洵美、邹韬奋、廖沫沙、穆木天、吴宓、欧阳兰、邵飘萍、蔡元培、郑振铎、朱家骅、傅斯年、梁漱溟、蒋梦麟、潘梓年、冯乃超、钱杏邨、蒋光慈、赵景深、胡汉民、罗隆基、刘半农、张天翼、老舍、林微音、章太炎、吴稚晖、胡绳、罗家伦、叶圣陶、茅盾等等人,很多并不是因为政治观点的不同或是学术上的见解不同而招来讥议,观点之争、学术之辩、行为之别全在开骂之列,常常为一事一文一语而起;这些被他骂得狗血喷头的人,其中不乏宗师、大师和人品高尚者。而最偏执的莫过于辱骂自己的民族和民众,这种怨天尤人迁怒祖宗的体现实不可取。

        回想我这一代中,有关鲁迅的宣传在一定程度上,夸大和虚张了。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一、政治时势的需要来拔高鲁迅的名声;二、按上级定调来宣传鲁迅,说都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唱反调。几十年的众口铄金,鲁迅就成了无产阶级的神!真的是中国知识分子的悲哀。

        举几个众所周知的事例吧:

        1、梁启超中枪

        1927年,瑞典人斯文·赫定向刘半农托台静农传递提名鲁迅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的消息,9月25日,鲁迅致台静农信中云:“诺贝尔赏金,梁启超自然不配,我也不配,要拿这钱,还欠努力。”

        周作人文《诺贝尔奖金》中连讥带讽尽是调侃奚落之语:“洋人之暗于东亚文艺与中国的艺文人士之缺少自知之明,为周知的事实,因此愚对于这个荣誉问题不能不略有怀疑。我所不能解定者即梁君到底是否一个文学家?夫梁君著作之富,与其‘笔锋常带情感’,海内无不承认,但吾人翻开《饮冰室全集》,虽处处可以看到带情感的笔锋,却似乎总难发现一篇文学作品,约略可以与竺震旦之歌诗戏曲相比拟。所以我纵亦希望梁君之能够运动到该奖金以为吾国民族争光,唯对于梁君是否一个文学家这个问题尚未能解决,故不能不抱一部分的悲观也。”这正与鲁迅“倘因为黄色脸皮人,格外优待从宽,反足以长中国人的虚荣心”的说法遥相呼应。正可谓兄弟同心,所向披靡。说梁启超“不配”,其兄鲁迅一字未提,想来有趣。      何以梁启超“自然不配”?强拉梁启超垫背,实在耐人寻味。时梁启超对评诺贝尔奖一无所知,真是躺着中枪,要怪就怪自己的名气太大了吧!

        2、鲁迅与胡适

        两人同为新文化运动的倡导者和引导者,同是白话文运动的旗手,也曾惺惺相惜,1924年后缘于两人对世事和政治观点上的不同,日见疏远直至恶化。1933年3、4月间,鲁迅在《申报·自由谈》上集中发表一组杂文,如《王道诗话》、《“光明所到”》、《出卖灵魂的秘诀》、《言论自由的界限》等正面批评胡适;下半年写《二丑艺术》、《帮闲法发隐》、《吃教》等文侧面抨击胡适。(《王道诗话》和《出卖灵魂的秘诀》瞿秋白作,经鲁迅修改用自己的笔名发表)如鲁迅在《知难行难》一文中写道:“当‘宣统皇帝’逊位逊到坐得无聊的时候,我们的胡适之博士曾经尽过这样的任务(《二心集》)”,胡适则认为见一个“17岁的少年,是人情上很平常的事”。“胡博士到长沙去演讲一次,何将军就送了五千元程仪。价钱不算小,这‘叫做’实验主义(1033年《申报·自由谈》)。”骂胡适是“乌烟瘴气的鸟导师!”

        胡适呢,从不应战和辩驳,最激烈的一句是“最好闭起鸟嘴”。

        胡适的历史责任感和“填补空白”的意识很强。他在《(国学季刊)发刊宣言》中表达了自己的志向:“近年来,古学的大师渐渐死完了,新起的学者还不曾有什么大成绩表现出来。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期,只有三五个老辈在那里支撑门面。”于是,胡适强挑起整理国故的历史责任,而且以“历史的眼光”、“系统的整理”和“比较的研究”来另辟蹊径。对此鲁迅是持反对和否定的态度的。

        胡适和鲁迅,一个是谦谦君子,一个是铮铮铁汉;一个海纳百川,一个睚眦必报;一个开方,一个痛病;一个欲“立”,一个欲“破”;一个崇尚民主循序渐进,一个蔑视权威革命激进;重回那个群星荟萃的年代,胡适和鲁迅无疑是最耀眼的两颗星。我倒觉得,这两位对中国近代文化起了巨大作用的导师,胡适居于中华文化的中心,鲁迅自守中华文化的边缘,均大义存焉。孙郁在《鲁迅与胡适》的后记中说,“鲁迅与胡适的精神,都会给文化的发展带来长长的投影。如果说,二十世纪中国知识分子对人类有过什么贡献的话,鲁迅与胡适的遗产,便会说明着什么。”这样的结论是有道理的!

        3、论战梁实秋

        1927年11月,《复旦旬刊》创刊重新梁实秋《卢梭论女子教育》一文,文中抒发对卢梭关于女子教育的不同看法,鲁迅看法不同,先在《语丝》周刊发表《卢梭与胃口》杂文,继而将梁实秋女子教育的观点升级为“人性论”问题,发表《文学和出汗》一文,一个多月后,又在《拟豫言》一文中对梁实秋肆意嘲弄挖苦。梁实秋因此而应战。正逢创造社冯乃超在《拓荒者》杂志上撰文说:“梁实秋却来说教……对于这样的说教人,我们要送‘资本家的走狗’这样的称号的。”梁实秋回敬说:“《拓荒者》说我是资本家的走狗,是哪一个资本家,还是所有的资本家?我还不知道我的主子是谁,我若知道,我一定要带着几份杂志去到主子面前表功,或者还许得到几个金镑或卢布的赏赉呢。”鲁迅支持冯乃超写下《“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鲁迅在“资本家的走狗”上冠以“丧家的”和“乏”,这篇杂文阐述其精彩程度几近无以复加,让人过目成诵:“凡走狗,虽或为一个资本家所豢养,其实是属于所有的资本家的,所以它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不知道谁是它的主子,正是它遇见所有阔人都驯良的原因,也就是属于所有的资本家的证据。即使无人豢养,饿的精瘦,变成野狗了,但还是遇见所有的阔人都驯良,遇见所有的穷人都狂吠的,不过这时它就愈不明白谁是主子了。”从头到尾没有一个脏字,骂人水准之高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梁实秋亦不示弱,以《“资本家的走狗”》、《答鲁迅先生》、《鲁迅与牛》几篇文章回敬,梁实秋说:“有一种人,只是一味的‘不满于现状’,今天说这里有毛病,明天说那里有毛病,于是也有无穷无尽的杂感,等到有些个人开了药方,他格外的不满;这一服药太冷,那一服药太热,这一服药太猛,那一服药太慢。把所有药方都褒贬得一文不值,都挖苦得不留余地,好像惟恐一旦现状令他满意起来,他就没有杂感所作的样子。”说得俏皮,却也是直指鲁迅的心态。

        后来梁实秋在《关于鲁迅》(台湾爱眉文艺出版社1970年)一文中批评到:“慢慢的寻求一点一滴的改良,不失为一个办法。鲁迅如果不赞成这个办法,也可以,如果以为这办法是消极的妥协的没出息的,也可以,但是你总得提出一个办法,不能单纯是谩骂,谩骂腐败的对象,谩骂别人的改良的主张,谩骂一切,而自己不提出正面的主张。”

        他说的正确,鲁迅一生只看病不开处方。

        4、左联之于鲁迅

        1928年创造社、太阳社与鲁迅、成仿吾相互攻诘,郭沫若化名“杜荃”在《创造月刊》上发表《文艺战线上的封建余孽》一文批评鲁迅,说“鲁迅是二重的反革命的人物”,“是一位不得志的Fascist (法西斯蒂)”。

        成仿吾说鲁迅“闲暇,闲暇,第三个闲暇”,“以趣味为中心的生活基调”,“在小天地中自己骗自己的自足”。“我们中国的堂·吉诃德,不仅害了神经错乱与夸大妄想诸症,而且同时还在‘醉眼陶然’;不仅见了风车要疑为神鬼,而且同时自己跌坐在虚构的神殿之上,在装作鬼神而沉入了恍惚的境地。 ”(1928年5月1日《创造月刊》一卷11期)

        冯乃超:“鲁迅这位老生……是常从幽暗的酒家的楼头,醉眼陶然地眺望窗外的人生,世人称许他的好处,只是圆熟的手法一点,然而,他不常追怀过去的昔日,追悼没落的封建情绪,结局他反映的只是社会变革期中的落伍者的悲哀,无聊赖地跟他弟弟说几句人道主义的美丽的说话。”(1928年1月15日《文化批判》创刊号)

        鲁迅则回骂他们是“流氓加才子”。

        1930年3月“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鲁迅为发起人之一。

        1932年10月后,左联《文学月报》四期上的长诗《汉奸的供状》,被鲁迅批判为“流氓式文字”(《辱骂和恐吓决不是战斗》)。周扬将争论刊登于1932年12月15日《文学月刊》5、6期合刊里,形成了公开论战,“左联”刊物《现代文化》出现批驳鲁迅的文章如《对鲁迅先生的〈恐吓和侮辱绝不是战斗〉有言》讽刺鲁迅“带有浓厚的右倾机会主义色彩”、“无形中已对敌人陪笑脸三鞠躬”。1934年廖沫沙撰文指责鲁迅杂文《倒提》一文表现出“买办意识”:一、“常以了解西洋人自夸”;二、“赞成西洋人统治中国,虐待华人”;三、“反对中国人记恨西洋人”。

        遭到围攻的鲁迅写信对萧军、萧红说:“敌人不足惧,最令人寒心而且灰心的,是友军中的从背后来的暗箭;受伤之后,同一营垒中的快意的笑脸。”

        1935年一年间,鲁迅书信中不断称周扬(左联党团书记)一伙为“工头”、“奴隶总管”、“横暴者”,是高踞众人之上的“以鸣鞭为惟一的业绩”的压迫者,则自是“苦工”和“奴隶”,“有些手执皮鞭,乱打苦工的背脊,自以为是革命的大人物,我深恶之,他其实是取了工头的立场而已。”,强调这是建立在“同志”之上的新型的阶级关系,是压迫和被压迫的关系。此时的鲁迅完全将周扬等人视为更可怕的敌人了。

        1935年左联解散,解散前鲁迅提出发表解散宣言,“鲁迅的这个意见,周扬他们接受了,事情好像已经圆满结束,可是,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又变卦了。鲁迅因此大为生气,认为他们言而无信(茅盾《我走过的道路》)。”1936年2月18日鲁迅得知“左联”解散的消息“脸色一沉,不发一言”。对冯雪峰说“就这么解散了,毫不重视这条战线”。1936年5月2日给徐懋庸写信抱怨:“集团要解散,我是听到了的,此后即无下文,亦无通知,似乎守着秘密。”鲁迅始终对左联解散时没听从自己发表宣言的意见耿耿于怀,以至拒绝参加随后成立的“中国文艺家协会”。

        后又遭遇“国防文学”和“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口号之争, 1935年12月上海文化界275人发表《上海文化界救国运动宣言》,成立上海文化界救国会,提出“国防文学”的口号;鲁迅提出“民族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的口号,坚持两个口号共存。徐懋庸1936年8月1日致信鲁迅坚持国防文学,鲁迅说徐“雄赳赳的打上门”来,撰文《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 一战线问题》,文中说“去年的有一天,一位名人约我谈话了,到得那里,却见驶来了一辆汽车,从中跳出四条汉子:田汉、周起应,还有另两个,一律洋服,态度轩昂,……”将左联的阳翰笙、田汉、夏衍、周扬称为“四条汉子”,鲁迅的讽刺,日后竟成竟成了文化大革命中致“四条汉子”于死地的铁证。两个口号之争直到鲁迅去世结束,说白了这种争论实际是中国文化界谁来领导的问题。

        鲁迅《花边文学》的诞生:1934年7月3日,廖沫沙(林默)在上海《大晚报》副刊《火炬》发表《论“花边文学”》,讽刺说那种今天一则“偶感”,明天一段“据说”,“外形似乎是‘杂感’,但又像‘格言’,内容却不痛不痒,毫无着落”的文章是“花边体”;这种“花边文学”“往往渗有毒汁,散布了妖言”,“相去不远,就将有人来唾弃”。批评鲁迅“我以为要少——或者竟不——看中国书,多看外国书(《青年必读书》)”的论调即使算不上“买办”文学,至少算得上是“西欧中心主义者”。鲁迅将1934年以来写的答辩杂文编为一集,取名《花边文学》,在《序言》中写道:“这一个名称,是和我在同一营垒里的青年战友,换掉姓名挂在暗箭上射给我的。那立意非常巧妙:一,因为这类短评,在报上登出来的时候往往围绕一圈花边以示重要,使我的战友看得头疼;二,因为‘花边’也是银元的别名,以见我的这些这些文章是为了稿费,其实并无足取。”“我以为我们无须希望外国人待我们比鸡鸭优,他却以为应该待我们比鸡鸭优”

        三、鲁迅与日本

        网上有很多帖子说鲁迅曾经袁世凯强行逼迫政府职员在在《二十一条》上签字,鲁迅签了字。钱稻孙回忆此事时无奈说:“我们不同意,看这条文很伤心,但也得签名,当时哪敢不从呢?”(《访问钱稻荪记录》)真是字字泣血。再加上陈西滢的嘲讽:“鲁迅爱国?他爱的是日本国吧!”他们可能就是以此推论作为政府职员的鲁迅自然签了字的。我细读了1949年6月王士箐著作的的《鲁迅传》、许寿裳著作的《亡友鲁迅印象记》和《我所认识的鲁迅》、1937年与周作人合编的《鲁迅年谱》和其它众多史料,没有任何史料证实鲁迅签了字,因此我不采信这一说法。

        1926年8月的《藤野先生》中写道“中国是弱国,所以中国人当然是低能儿,分数在六十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也无怪他们疑惑。”

        1932年11月22日,鲁迅在北平辅仁大学发表演讲《今春的两种感想》:“上海有许多抗日团体,有一种团体就有一种徽章。这种徽章,如被日军发现死是很难免的。然而中国青年的记性确是不好,如抗日十人团,一团十人,每人有一个徽章,可是并不一定抗日,不过把它放在袋里。但被捉去后这就是死的证据。还有学生军们,以前是天天操练,不久就无形中不练了,只有军装的照片存在,并且把操衣放在家中,自己也忘却了。然而一被日军查出时是又必定要送命的。像这一般青年被杀,大家大为不平,以为日人太残酷。其实全是因为脾气不同的缘故,日人太认真,而中国人却太不认真。中国的事情往往是招牌一挂就算成功了。日本则不然。他们不像中国这样只是作戏似的。日本人一看见有徽章,有操衣的,便以为他们一定是真在抗日的人,当然要认为是劲敌。这样不认真的同认真的碰在一起,倒霉是必然的。”(又见于2009年6月9日中国新闻网:摘自《日本新华侨报》作者孙玉祥)在中国的土地上屠杀中国人,反被指责为太不认真,说什么倒霉是必然的,这种幸灾乐祸当然而让所有的中国人反感。

        《“日本研究”之外》1931年11月30日《文艺新闻》第三十八号,署名乐贲。文中说“除了《申报》《自由谈》上的什么‘日本应称为贼邦’,‘日本古名倭奴’一流的低能的谈论以外,凡较有内容的,那一篇不和从上海的日本书店买来的日本书没有关系的?这不是中国人的日本研究,是日本人的日本研究,是中国人大偷其日本人的研究日本的文章了。”“在这排日声中,我敢坚决的向中国的青年进一个忠告,就是:日本人是很有值得我们效法之处的。譬如关于他的本国和东三省,他们平时就有很多的书,关于外国的,那自然更不消说。我们自己有什么?除了墨子为飞机鼻祖、中国是四千年的古国这些没出息的梦话而外,所有的是什么呢?”(此文收入《集外集拾遗补编》入《鲁迅全集》)将中华几千年的文化、文明贬得一钱不值了!连写点文章都要偷日本人的。

        “温文尔雅,不大言笑,不大动弹的,是中国孩子;健壮活泼,不怕生人,大叫大跳的,是日本孩子。”“照住了驯良和拘谨的一刹那的,是中国孩子相;照住了活泼和顽皮的一刹那的,就好像日本孩子相。”(《从孩子的照相说起》1934年8月20日《新语林》半月刊四期)两相对比,民族的优劣就体现在文字中了!还有“即使排斥日本的全部,它那认真的精神这种药,也还是不得不买的。”“日本人可谓我们的模范”,“中国人所缺少而必须向日本人民学习的,就是日本人民的认真精神,正直勤劳的品德。这一点无论如何是非学不可的”等等语言,在社会上影响极大。这些话从内山完造的文章中得以验证:“我也记得鲁迅先生曾在卧病期间的一天对我说:我卧病在床时有一个发现,那就是中国四亿人民得了‘马马虎虎’的病。不治好这病就不能救中国。可是,日本却有治这种病的灵药,那就是日本人的认真态度。所以,即使排斥整个日本,也要买来这种药。”(内山完造《思念鲁迅先生》1956年《文艺报》十五号)  

        关于内山完造,1934年5月上海《社会新闻》七卷16期天一的《内山完造底秘密》一文说:“内山完造,在领事馆警察署中找到了一个侦探的任务,每月支二百元的薪水。”“施高塔路的内山书店,实际是日本外务省的一个重要的情报机关,而每个内山书店的顾客,客观上都成了内山的探伙,而我们的鲁迅翁,当然是探伙的头子了。”1934年5月上海《社会新闻》七卷十二期刊登“思”的短文《鲁迅愿作汉奸》,文章里说:“鲁迅即搜其一年来诋毁政府之文字,编为南腔北调集,丐其老友内山完造介绍于日本情报局,果然一说便成,鲁迅所获稿费几及万元,以视申报自由谈十洋一千,更相去几倍矣。”

        鲁迅在《伪自由书·后记》中反驳:“内山书店是日本浪人内山完造开的,他表面是开书店,实在差不多是替日本政府做侦探。他每次和中国人谈了点什么话,马上就报告日本领事馆。这也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了,只要是略微和内山书店接近的人都知道。”

        这就让人感到疑惑了,鲁迅的答复是知道内山的背景的,“一·二八”沪凇战争中,鲁迅举家居四川中路内山书店避难四十余天,而对这次震惊中外的日本侵略,鲁迅没写只字以谴责。

        还有二件事,一是、鲁迅晚年的居住地,鲁迅于1927年10月3日入住上海横浜路(景云里);1930年5月迁北四川路(拉摩斯公寓);1933年4月迁居施高塔路(大陆新村),直至1936年逝世再没有迁居。1916年日本接管虹口地区公共治安事务,是为日租界。时日租界主要在今闸北,虹口和杨浦区一带,以苏州河为界与公共租界隔开,淞沪抗战后公共租界的东区被日租界吞并。

        二、1932年11月日本作家井上红梅翻译《呐喊》、《彷徨》两部小说集和《鲁迅年谱》组成的《鲁迅全集》在东京出版。1937年2月,由日本改造社社长山本实彦主持的《大鲁迅全集》在日本陆续出版,8月全部刊印结束。都早于1938年中国《鲁迅全集》二十卷的出版发行。

        凡此种种,鲁迅关于日本的言论和与内山完造的友谊就成了诟病他的证据。

        鲁迅在《阿Q正传》俄文译本的自叙传略中回忆:其祖上本是殷实富足的大家,“但到我13岁时,我家忽而遭了一场很大的变故。几乎什么也没有了;我寄住在一个亲戚家,有时还被称为乞食者”。“很大的变故”是指其祖父周福清为儿子周用吉(鲁迅父亲)举人考试贿赂同年乡试主考官之一的殷如璋,许“洋银一万元”,并暗示考卷上有“宸忠”、“茂育”四字便是周用吉,周福清把纸条和名片装入信封,派家仆陶阿顺送给殷如璋。此事败露,一时间“苏浙地方遍处播说,守正之士咸怀愤叹”,周福清因此入狱八年。周福清出狱后三年去世,周用吉秀才功名被革除,以至终日抑郁35岁早逝。鲁迅家庭从殷实富足顿陷贫困,少时随母亲下乡“为乞食者”,亦曾“几乎是每天,出入于质铺和药店里”(《呐喊·自序》),少年鲁迅经常为父亲到药店取药,到当铺去变卖家中物件,从包围着羡慕的亲切眼神到周围冰凉的眼光,打击太大了,鲁迅说:“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呐喊〉自序》跌荡和坎坷,深深地影响了鲁迅的性情人格,鲁迅选择了偏激,这也许是鲁迅走向偏执的根由吧!平生好痛打落水狗以及到死“让他们怨恨去,我也一个都不宽恕”,就是极端褊狭心理的表现,而且鲁迅一生谁都不服、谁都反对。苏雪林说鲁迅“多疑”,心理上病态,是有道理的。正是由于太多的多疑、冷峻、激烈,令其不能冷静地去面对社会,不能平静地对待一切人和事。

        任何置身于世外、高傲地站在整个三千年形成的中华民族之上的态度,我实在不敢肯定。而且国民性是群体内在特征与外在表现形式的结合,有异于人的个性,更有别于人性的共性。鲁迅对国民性的探讨,不能代表三千年中华民族的共性,正如鲁迅自己说的:“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这就是中国的脊梁(《且介亭杂文 · 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任何以先知先觉自命的“伟人”,试图改造国民性的出发点错了。

        鲁迅“论时事不留面子,砭锢蔽常取类型”,对待社会生活中最下层者,以其地位之卑怯和无奈之忍让,怒责为劣根之奴性,“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所以鲁迅笔下是深恶痛绝的厌恶和嘲讽,少了许多的怜悯和同情,所以读其文虽让人警醒、脸红,却也有太多的负能量:压抑、自卑、厌世,不相信世上有真善美,更不相信世上有诚实正直善良无私的人(当然自己除外),转而对仁义道德抱有深深的敌意,“羡慕——嫉妒——恨”油然而生。他们反对一切强权同时也反对一切社会秩序,正是“民族劣根性”的总结,竟然成了近几十年来中国衡量社会中人和事的标尺,官场腐败、违背社会公共秩序、认真或不认真、纷争等等,一概归结再民族劣根性上,让中国人背上沉重包袱、背上永久的“劣根性”耻辱烙印。这种负能量不是一个伟人应当留下的遗产。

        鲁迅曾清醒地说过:“凡是对于时弊的攻击,文字须与时弊同时灭亡”;在《两地书》中数次自我检讨道:“我的作品,太黑暗了,因为我常觉得‘惟黑暗与虚无’乃是‘实有’,却偏要向这些作绝望的抗战,所以很多着偏激的声音。”“我自己总觉得我的灵魂里有毒气和鬼气,我憎恨它,想排去它,而不能。”“我所说的话,常与所想的不同,至于何以如此,则我已在《呐喊》的序上说过:不愿将自己的思想,传染给别人。何以不愿,则因为我的思想太黑暗,而自己终不能确知是否正确之故。”这就是鲁迅的性格局限和意气使然。既然,鲁迅都这么说了,后人为什么还要那样的拔高他、神化他。

        任何民族的长处和短处总是同时存在的,一个古老民族的历史不可能被“专制黑暗”四个字而抹杀掉的,传承了三千年的民族更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打倒、被抹黑。一味抹黑攻击自己民族是自卑的表现。如果真要为民族做点贡献,那贡献决不是打击国人信心,而应激励和振奋国人。鲁迅的文章带有强烈的时代烙印和偏见,如果以他的偏见为真理来衡量整个中华民族,那将永远陷入黑暗之中,因为鲁迅一生没有治世方略。如果鲁迅走下神坛、不再是政治符号,而是以普通学者专家、文学家和文化批判者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我们才能真正客观地认识鲁迅、认识鲁迅的文学价值、认识鲁迅的社会价值。人无完人,金无足赤,瑕不掩瑜,瑜亦不能代瑕,我只想认识真实的鲁迅。为民族付出巨大心血的文化巨匠,是应该永远怀念和称颂的,他们的历史功绩是谁也抹杀不了的。

        我爱鲁迅但更爱真理,因此写下这篇文章。
     心宽天地阔,华发亦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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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激赏《鲁迅的另一面》,说理透彻,引证充分,我完全服了。我以为对鲁迅的否定,还可以往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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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看过此类文章,但没有如此全面和深度。此文振聋发聩,也“是投枪,是匕首”。四个伟大从神坛上走下来,三个伟大也是时候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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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迅是日本留学生,比较相信日本人,等生病了也是请日本医生,日本人没给他治愈病,一命呜呼了。
          在诗词里长醉 在生活里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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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刻认识民族的劣性,这不完全是一件坏事,但是,太过了,就会变成否定一切,成了坏事了。英国沉着,德国粗豪,俄国雄厚,法国漂亮,日本聪明,难道这些不值得我们借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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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的分析让我叹服!谢谢!
              道通天地有形外
              思入风云变态中
              富贵不淫贫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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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魯迅的貢獻, 我們應懷著感謝的心去記著; 可是把他捧成"偉大", 卻是過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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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OTE][b]下面引用由[u]蕭振[/u]发表的内容:[/b]

                  以前看过此类文章,但没有如此全面和深度。此文振聋发聩,也“是投枪,是匕首”。四个伟大从神坛上走下来,三个伟大也是时候走下来了。[/QUOTE]
                  [em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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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人无完人!跳出政治看鲁迅,在中国近代文学史上,鲁迅的地位是不可或缺和动摇的。
                     心宽天地阔,华发亦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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