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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文 华子的忘记
                                        华 子 的 忘 记
      
      列子《周穆王》记载一个故事:宋国阳里住着个叫华子的人,四十左右便害着善忘病。早晨的事,黄昏便忘了;黄昏的事,第二天早晨便忘了;在路上,忘记行走;在屋里,忘记坐。不知道先后,更不知道过去未来,全家以为苦恼。找卜官卜卦,不灵验;请巫师为他祈祷,也没有效;请医生诊治,也没用。鲁国有一个儒生自荐说能治这病,华子的妻子请求以家产的一半来求那药方,儒生说:“这个病不是龟卜所能占验,不是祈祷所能治好,不是药物针灸所能治疗的。我试试化变他的心,改变他的想法,或者可能有好转。”于是使他裸露,他便求索衣服;使他饥饿,他便求索食品;关在黑暗处,他便追求明亮。儒生高兴地告诉他的儿子说:“病可诊治好了。但我的方法秘密,不外传,不告人。试试不让任何人参预,我单独和他住七天。”病者的儿子听从他这样做。没有人知道儒生怎么作为,但华子多年的病症却一旦都治好了。华子一朝清醒,便大发怒火,贬责妻室,处罚儿子,拿起戈矛驱逐儒生,还把儒生捉住并讯问他。华子说:“过去我的忘记,一大片空白,不问有天地或没有天地。现在突然知道过去的一切,几十年来的存在和丧失、有益和有损、悲哀和快乐、喜爱和厌恶,纷纷扰扰各种念头都来了,我害怕将来的存在和失掉、有得有损、悲哀和快乐、喜爱和厌恶都来扰乱我的心,求求你再给我片刻的忘记,可以吗?”。
      故事说明“难得糊涂”的道理。人们常常以为作事精明,明察秋毫,是最英明的,其实这样生活是非常辛苦的。已经是绿灯,可以安全地从斑马线走过马路,可是还得要停下脚步,看看有没有鲁莽的冲红灯的司机;传菜员捧出一盘香喷喷的牛柳来,他还得左看右看地看看它是不是猪肉;在街上行走,他得经常举头张望,看看有没有垂堂之瓦,高空掷物;吃上一口可口的陈川粉,他在考虑,粉中是否加入了三聚氰胺之类的明胶;刚喝过早茶,挑了几份点心,刚吃上口,就觉得其味道不够水平,货不对板,根本就不值得如此昂贵的价钱;售货员热情地向他介绍商品,他却认为无事献殷勤,非奸则盗,不知道你的是否是假货;在上手扶电梯的时候,前边是个年纪大的老人,他就马上却步,深怕老人摔倒,上去扶持,又怕人说他是把老人撞倒的;不去扶持,又怕别人说他没有公德心;上商店买衣服,也是一个样,刚看上一件比较满意的,就从货架上拿下来,左看右看,左比右比,详细地衡量是否物有所值,经过这么样的挑选,还是空欢喜一场,衣服最终买不成;明明是写上原装的新西兰进口的奶粉,只因为使用简体汉字写的说明书,他就认为是国产的,非得山长水远地跑到香港或国外去做搬运;如此等等的精明,生活就好像天天都在走独木桥似的一样辛苦。
      当然他的忧虑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但是发生的机率不竟是少数,如此的多虑,是不是有杞人忧天的感觉。老子第三章中说道:圣人治国,经常使人民处于没有知识和没有欲望的状态,从而使那些有智慧的人不致妄动。其意思是说,你不明白三聚氰胺可以诱发结石,那你就放心地喝国产的奶粉;到了产生结石的时候,你可能认为是自己不知吃了些什么东西所引起的,那只有寻医问药地去寻求治疗。街上走路,不用东张西望,是因为高空掷物的,不竟是少数。一个人喝醉了酒,呼呼地睡在车上,他从车上丢下来,是死是活,受伤或没有受伤,他全然都不知道,听其自然,他完全没有思想负担。他不像清醒的人那样害怕这害怕那,不管你如何地害怕,总是要从车上丢下来,是生是死,谁也不能预料,那又何必如此地忧虑的呢。猪被赶到车上,开往屠宰场去,你给猪一顿美餐,猪照样吃得开心;麋鹿在草原上自由自在地吃着美味的鲜草,牠全而不知道有老虎在牠身旁,如果整天考虑是否有老虎的话,麋鹿肯定会饿死。大文豪苏轼有一首诗:“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误一生。”是因为苏轼聪明,看穿了那些人的弊病,结果就一生被贬谪。庄子《达生》说:“忘掉了是非,是心的舒服;心里不变来变去,外面也不必服从谁,无论碰到什么事都会舒服;从舒适开始而从不觉得不舒适,便是忘了舒适的舒适”此话的关键是“忘掉了是非”,人们有时候就是太聪明了,什么都一知半解地知道,结果害得自己忧心忡忡。列子《天瑞》的杞人忧天的故事结尾说道:“说天不会坏是荒谬,说地不会坏的也是荒谬。会坏和不会坏是我们所不能知道的。纵使这样,坏是一种可能,不会坏也是一种可能,所以活着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情况,死者又不知道活着的情况;出生不知道终结,终结不知道开始,毁坏和不会坏,我何必放在心里呢?”当然你可以说,就是因为我们不知道,就要去研究,研究了,就会预防它的发生,但是不管你怎样的预防,最终还是要死的,只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所以,有时候人得学会一点“难得糊涂”的本领,生活才过得轻松。话刚刚说到这里,突然,在大街上飞来一袋荔枝壳和垃圾,险些儿给砸中。开放改革以来,人性大释放,人们恶劣的本性,肆无忌惮地暴露,什么的礼义廉耻,完全抛之脑后,尽管报纸电台,天天都有报道,似乎人们全而是不要脸的东西,根本没有羞耻的感觉,也根本没有收到阻赫的作用,现在“杞人忧天”的事情正以几何级数地倍增,已经达到无处不有,防不胜防的地步。哎,有钱的人,可以往国外奔,没钱的,只得听天由命罢了。啊!还是以“华子的忘记”来来聊复已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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