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野杜鹃
街道两旁花木扶疏,杨柳依依,山茶吐蕊。我埋头扫着地,突然,眼前一地嫣红,怎么回事?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树晚开的桃花。嫩叶红花掩映,光与影恰到好处,花瓣零落如雨。望着拂了一身还满的桃红,一刹那,我竟有些痴了。小桃红,我这样叫你,可以么?张生莺莺,他们的良缘是否因你牵系?手把花锄葬花洒泪的颦儿呢?绛珠仙草,怎禁得起这泪花儿从冬流到春?
山路蜿蜒,山上竹树茂密。偶然,会有数枝野杜鹃探身悬崖。小时候,邻居一对兄妹,都和我要好,年龄仿佛。有一天,妹妹突然郑重其事地跟我说:”你做我的嫂子,好不好?”我弄不明白“嫂子”的含义,她见我那么懵懂,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就是我哥的新娘呀!”新娘子,在我幼小的心里是最美的,我忙不迭点头,说:“我愿意。”“那好,我来打扮新娘子。”怎么打扮?那时正是春天,野杜鹃这儿一丛,那儿一簇,艳丽得很。十来分钟后,我的发间被插上了野杜鹃。妹妹把在屋子里玩木头手枪的哥哥叫来了,小小的我一见到她哥哥,突然脸红了,撒腿就跑。妹妹在后面喊:“别跑呀,我们的游戏还没做完呢!”……蒙蒙细雨笼晴,他采摘了一朵野杜鹃,别在我的鬓间,柔柔地耳语:“你是我的新娘。”如兰气息,芬芳了17岁的朦胧情怀。……慢慢的,我们都长大了,妹妹去了另一个城市,哥哥在本县城娶妻生子。那个野杜鹃插鬓的“新娘”早已成了别人的新娘,岁月的尘雾渐渐掩去了童稚清纯的背影。
蝴蝶兰、青蒿
见到你,一点儿也不稀奇。因为你身处幽谷,花开花谢,去留无意。白色的膜翅,黑色的斑点,蓝色的瓣儿,你是凝固的蝴蝶,你是会飞的兰。石缝、岩隙的蝴蝶兰的叶子格外青翠,细细渗出的泉水滋润了她。也许,很久很久以前,天上的蝶衣女神下凡,被幽谷的景色吸引,驻足欣赏,流连忘返。她们生息繁衍,不知不觉,已越千年。
青蒿,极常见的一种野草。一到春天,田间地头沟渠河岸,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青蒿粑粑,是一种美味野菜点心。先得采摘青蒿。挎只腰子篮,见到一蓬蓬青蒿,便蹲下来,手心一拂青蒿,长着许多细毛的叶背就齐整整朝上了,然后,大拇指和食指相合,轻轻一掐,嫩尖被掐下来了,断痕处还沾着滴滴绿汁。掐久了,两个指头的螺母就会变成深绿色,用肥皂水都洗不去。掐了满满一腰子篮后,站起,捶捶酸痛的背,打道回府。回家后,择去黄叶烂叶老杆,洗净,再把青蒿倒进放了少量生石灰水的开水中,搅拌。待青蒿的茎秆软了,但颜色仍葱绿后就倒进筲箕,滤干水;再洗,漂出清水。接下来就是把青蒿切碎,与按一定比例配好的米粉子混合(一般来说,糯米和粳米按2比1的比例搭配),和面般揉搓;加糖或盐再揉搓;最后捏做上圆下平的粑粑,上蒸笼蒸煮或是用平底锅油煎。二十分钟左右,香喷喷的蒿子粑粑就可上桌了。
父亲健在时,特别喜欢吃蒿子粑粑。每年,从初春到立夏,家里都要做几次蒿子粑粑。那时多是母亲操作,我只是打打下手。我成家后,自己试着做,没想到味道还挺不错。今天晚上,母亲特意从十多里外的乡下赶到我家,送来洗净了的蒿子,用保鲜袋盛着,一大包。我对母亲说:“你这是何苦呢?街上到处有买的。我想吃买就是。”母亲笑笑说:“你忙,哪来时间去掐蒿子呀。逮着空就做几个尝尝鲜,这样的粑粑味道才地道呢。”两句话,说得我眼眶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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