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月花望著張月妹站起身子,嚼了口漢堡包,抬頭仰望榕樹,對滿樹垂吊下來的根鬚似別有鍾情。她對契女也妹的鍾情榕樹的舉動也別有所感似的,把她的鍾情默默放進心裡,想著該怎樣告訴她邁阿米和廣東不同經緯度;如果大陸妹誕生海南島,眼前她心裡的榕樹和社區四處的榕樹和棕櫚樹就別有感情了。邁阿米也沒有椰樹和泰國龍眼和黃皮樹,細妹丁吃過嗎?顯然她沒有夢想的童話故事。
「老闆娘,社會安全卡是啥東西?為啥要打手模?」然而這樣想時,黑伐圖卻打斷伍月花和張月妹的榕樹之情。
「黑伐圖,虧你…你說呢?」伍月花望著黑伐圖反問,笑咪咪。
「留下個人模式唄。」黑伐圖竟會答。
「黑伐圖答得對。留下個人手模,你就是美國一分子,入了社會安全寶庫,即你的個人檔案,就是身份的原始檔案。美國是移民國家,進來的人不論你非法合法,第一件事就是在警局申請這張社安卡,才能打工,對自己打工權利和利益保證安全。我和你走在街上,遇到任何美國佬或白種人,以人蛇身份偷渡美國也好,和美國誕生的嬰兒,都會為自己安生留下指印手模。當年大姐打手模時,紅十字會的基督媽也這樣告訴姐,所以,你不要為打手模心驚膽跳。假如甕公哥今早跟大家一塊吃漢堡包,他一定會說,你黑伐圖是第一個把草原精神帶進美國。黑伐圖,將來你也會娶個美國妹,在美國生個草原後代。…」可是伍月花卻這樣說下來。
「哦!…」黑伐圖們怎料到他們的伍月花姐這樣滔滔不絕。
他們見伍月花興趣勃勃走向張月妹,也興趣勃勃對她心目中的細妹丁分外衷情。黑伐圖站起身邊吃漢堡包邊走向大榕樹,小葉和老林也跟著走進大榕樹蔭裡。但見張月妹手指捏著榕樹根鬚放在鼻端接觸嗅覺,望她月花姐一眼就離開月花姐,朝湖草地慢走。朝陽下湖水鏡面上映照倆女人的倩影。隨他們迎面的涼浸浸晨風,也望見湖水鏡面映照他們的影子。因此大家才覺悟了自己的身心投進了伍月花姐的美國家庭園——昨夜她說的五月花飯店大本營。他們遠遠地望著大姐細妹丁沿湖草地走,走向對岸。但他們絕對聽不到心目中的伍月花和細妹丁一段衷情說話。她倆說的是廣東話——
「姐, 怎解榕樹也生鬚?」張月妹咭聲笑。
「細妹丁,姐不怪妳蠢過豬。」伍月花笑聲。
「姐,說嘛。」細妹丁嬌氣地。
「看情形,姐要把妳嫁出去,讓男人調教妳鄉下妹。」姐笑。
「姐三十八都未嫁,妹要永遠做姐細妹丁。」細妹丁嬌嗔似。
「傻姝,姐一擔挑著五月花,怎嫁人。」姐笑。
「姐,阿妹看出姐中意甕公契爺。」細妹丁望著姐。
「人細鬼精,亂嗑。」姐沒笑,望著靜靜的湖光水紋。
「姐,契爺乜貴姓大名呢?」細妹丁哪來心思問?
「妳親口問契爺呀,死妹丁。」姐又轉臉望輕輕動漾的湖光。
其實,細妹丁怎知道伍月花和甕公契爺心裡的秘密呢!
「為了妳的綠卡,姐真要認領妳做養女嘍。」姐凝視妹。
倆人停下腳步。細妹丁順手擷下頭臉上垂下來的樹葉子,放在鼻端聞。(哦!…) 月妹轉瞬間仰望蔭鬱鬱的湖樹,瞬間臉孔瞅著湖光水鏡。她和姐臉孔映照水空。一群錦鯉游蕩青黛色水鏡,蕩漾一圈圈水紋,泛起灩灩的圈圈漣漪。她恍惚間陷入好遙遠好遙遠的心思:外婆的樟木香。濃濃鬱鬱的樟木香啊,媽。…媽生前講外婆的遙遠故事,講外婆出嫁的樟木櫃…如似湖面水鏡蕩漾陣陣嗩吶音樂,看到外婆坐著最後一轎解放花轎。花轎搖也搖搖過伯公橋…阿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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