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甜醇香的苹果（散文）
文/于文华
一直认为苹果是质朴乡村的产物，是天地造化的孕育，是阳光雨露的结晶，农民精心培植的水果。
贫穷时节，苹果对于乡村孩子来说，无疑是奢侈品，无法轻易品尝，心里便梦想着何时能够随意吃到发着红光的苹果，那样的日子真是活在天堂里一般，盼望着、念想着、期待着日月能够打开崭新的一页。
第一次信手拈来吃苹果是在家乡的林场果园。参加工作后，学校组织人手去家乡一个林场拉苹果做福利，自告奋勇去了向往已久的苹果园。那园坐落在腾格里沙漠边缘，日照时间长，格外香甜沙脆。我们到园中时，工人们从深深的果窖里往外抬一筐筐的果子。我看到阳光下散发着晶莹光芒的果子，便走进林带，发现向阳一面的苹果，显得与众不同，个个鲜亮光洁，满面红光，好像精气神十足，健康阳光的人一般。背光的那些，就显得有些灰暗。那些熟透了的果实，像长着一只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羞涩地望着我，传来的眼神，是那种暗藏喜悦的羞涩，是那种乡村女孩子独具的含而不露的羞涩，这种羞涩以独具的魅力诱惑了我的身心，我被她们芳香四溢的味道沉醉，被她们鲜活水灵的外表吸引，被她们卓然不逊的模样迷恋，不知不觉晕晕乎乎地向前走着。看着满枝满树的果子，诱惑着我伸出手指触摸。但我又不忍轻易触摸。我不知如何下手，该摘那一只品尝，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着眼前的这只吧，似乎不远处的那个又显得与众不同，到跟前似乎前面的还好，真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经常都要面对“先吃哪个苹果”的选择。我们选择得到和失去的，都是一种机会。生活中，每天都要自觉不自觉地比较各种得失荣辱。只要我们觉得选择正确，就应该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
最后我还是摘了一个苹果在手，我知道这只比不上原先看到的任何一只，但那些已经被我错过的苹果，已经再也无法找到她们的身影，只能选择就近的这只，要不然就是走出这片广袤的林带，我都会无所适从的，因为枝头累累硕果让我眼花缭乱，因为人心中得陇望蜀的念头，还是选择到手的最好！眼前的幸福最实在！就像人们选择对象，挑选的不知所措，到头来感觉还是最初的女友最好，可是事情往往错过就无法追回。也许在日常生活中，到底先吃哪个苹果，对我们个人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先吃哪个苹果的选择，却别有一番深意，因为那代表着我们真实的人生观。选择好我们的苹果，某种程度也是选择好我们的人生。我擦了擦苹果上面的一层薄薄的像“汗毛”一样的东西，开始咀嚼甜的令人甜蜜的果肉，甘甜的汁液，沾满了我的唇齿，一点点划动到我的肠胃，跌落到我的肺腑，滑落到我的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全身心充盈着苹果甜甜的汁液。苹果，以一种脆甜香美的味道，征服了我的心田。
第一次感觉苹果的不同凡响是在兰州。临近毕业前夕，我轻装上阵，手提一件文件袋，从学校门口的段家摊出发，一直向东，以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徒步沿着黄河岸边行走一天。我跨过田野，涉越小河，攀过山峰，看到黄河波涛汹涌向前流去，而路无法行走，只能掉头沿河岸折回往西。就想着：黄河以坚定的步伐滚滚东流，生命以特有的节奏生生不息，自然的一切也按照命定的节拍穿越岁月河谷，而大地上的生灵，像庄稼、植物、苹果、树木……沐风淋雨，熬霜披雪，矢志不渝其理想信念，才有生命的兴旺发达。由于事先没有做好准备，以为只有信心大，有抱负，身体好，徒步走一天路应该不成问题。可走着走着，感觉到饥肠辘辘，口干舌燥。手头没有拿任何饮料，也没有提一点吃食，而当时还没有开放的黄河沿岸，只是一大片一大片摘完果子荒凉的果园。秋阳下，果树叶有的泛黄，有的红紫，显得斑斓多彩，艳丽迷人，我无心无暇享用这美景，只盼望出现一户人家或是零售商店。
走呀走，咬紧牙关向前走，可除了果园还是果园，只有光秃秃的枝头，心想：这么多的果树，说不定有果农摘遗漏的苹果。睁大眼睛寻找着，还的确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苹果。一口咬到嘴里，尽管有些小，有些不堪入目，但心中是那样的甜美，那样的清爽！人在饿极了吃到的东西，无论是什么，感觉都是世界上最棒的东西！我继续在枝叶的空隙里找寻着，像是贪婪的守财奴一样，尽可能地搜寻着。功夫不负有心人，我陆陆续续找到了几个中等的大的红红苹果，信心大增，不但吃的肚中不饿，且文件袋里还装了不少“存粮”。（这些果子我带回宿舍，让同舍的哥们品尝了，都说比买来的好吃！）这些苹果以自身的价值，造福这些人民，见证着黄河沿岸的历史风云，沧桑巨变，而遗留的那些，过多被阳光抚摸青睐，经受了更多的风霜侵袭，才变得格外香甜。就像人生，苦难不怕，风雨不惧，只要奋力拼搏，就一定会品尝到甘甜的果实！
第一回随心所欲吃苹果是家里经销苹果。家里弟兄姊妹多，经济放开后，头脑灵活的父亲，也去林场拉来一些苹果，存放在家里储存土豆的土窖里。为了防止腐烂变质，还特意在窖中堆了厚厚一层细细的沙子，并且把沙子用开水弄湿，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将红元帅、黄元帅、青香蕉……放进窖中。起初我们不敢也舍不得吃一个，为的是能够卖个好价格。开始还可以，苹果水鲜，个头适中，品种较多。妈妈和妹妹喜滋滋的，父亲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但好景不长，后来发现，几乎每天都能够找出一大堆开始腐烂的苹果。只是小小的一个洞，但人是不会要的。怎么办？只能洗净，让我们吃了。再后来，好像会传染似的，腐烂的苹果越来越多，面积越来越大，不再是小洞，是半个甚至多半个腐烂。每天不但我们吃，还须一筐一筐的送人。拉苹果时我就开始谈恋爱，每周带一军用挎包的苹果给对象。渐渐地，我送给她的苹果有些坑坑洼洼的，再后来变得有些小洞。对象说怎么你们家的苹果越来越变质了，我只能实话实说，对象见我心眼实在，信赖地接纳了我。后来生育我姑娘头脑好，人聪敏，妻子一直认为功劳是吃了那么多我们家的苹果。
第一次吃到外地苹果是到县城工作后。苹果越种越多，而价格却每况愈下，不容乐观。每年冬天，有时苹果的价格还不如土豆高，以至于许多农民毁了苹果树。春节前，我们吃的都是外地水分多、外形好的蛇果，或是包装精美，味道鲜美，口感极佳的红富士。本地苹果种植的越来越少，这是品种的老化单一，加之没有形成规模，小农经济在市场的考验下，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在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面前，在适者生存的进化规律面前，人们不得不遵从科学，不得不正确面对全球化市场的竞争。有些人改变策略，嫁接一些优良品种，注重包装，慢慢开始赢得人们的重新青睐。苹果要想占领市场，打开人们口味，就必须以绿色环保、汁多味佳、外观好看、口感甜美而取胜。
第一次领略到果园魅力是在遥远的青海民和风情园。06年夏季参加千乡万才组织的一个网页大赛，去了遥远的回族风情的民和县。那里也是靠近黄河沿岸，土质肥沃，到处流水潺潺，不远处滔滔黄河翻动着汹涌波涛，向东流去。民风纯朴，虽是土族回族居住区，满街道碰到的都是白帽或是白色头巾的回民，不见土族的民族装扮。
闲暇的一天，我坐车去了县域的风情园——一个个隐藏在苹果树下的农家乐。蜿蜒起伏的小道下，是一棵棵郁郁葱葱的苹果树，是一个个的风格迥异的回民小园。苹果树下，聪慧的回民，找一块平坦的地方，用瓷砖砌了，砌一个古色古香的凉亭，有躺椅，有木椅，有麻将，有美酒。见有人前来，身着回民服侍的女子款款前来，浅浅低笑，柔声浅问几人就坐，喝什么酒，吃何种饭，边手提铝茶壶，切一杯红伏茶，边招呼你就坐在凉凉的果树下纳凉。要是不急于就餐，也不忙，你且坐着，欣赏着无边无际的果园，细看着满枝的苹果在阳光下灿灿发光，好像还能够隐隐约约地听到遥远的花儿乐曲传来。风吹着，茶喝着，有的是空闲的时间，要的是耐心。我从弯弯曲曲的小道里，不时发现苹果树下掩藏着的红墙白瓦的院落。见我前去，马上有人微笑着问是否就餐或是玩耍，我婉拒了她们的美意，只说是随便转转。看到一些回民，领着小孩，带着妻子，几个家庭，其乐融融地坐在凉亭里谈笑风生地聚餐，也有玩耍休闲的人们，划拳饮酒，自得其乐地享受着人生乐趣。比我的心灵干净的苹果，以优雅的姿势，接纳着天南地北的客人，以娇美的容颜，招徕着闻名专程前来观光的游人，以清凉舒适的氛围，吸引着五湖四海的来者。
在众多水果之中，苹果是最普遍又最平和的一种，但它的营养价值却不容小觑。中医说它能够生津润肺，健脾开胃。营养学苹果含有最多果糖与多种有机酸、果胶及微量元素。
苹果，来自土地阳光风雨与农民精心养育的果实，给人的肠胃以香香甜甜的滋味，给我们平静的生活增添甜美的感觉。
（全文3380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