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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伍 】             

　　莘很不幸，居然乘坐了两年前我从深圳到成都的那班飞机，他也如我一般，不断被推迟航班，结果到了快半夜12点才站在成都的土地上告诉我他到了。

　　我告诉莘，以后来成都，一定要坐早班飞机，否则正常情况下都是晚点。

　　自然不能接他，好在他在成都有不少哥们，也少了我去照应他。据说那晚他们在两个老码头火锅店吃得畅快淋漓，因为其中一家店到一点就关门了，而另一家是可以通宵。

　　答应第二天带他去锦里，武侯祠和杜甫草堂去玩，也算是尽一半的地主之谊。

　　我是和表妹早早到了锦里，而电话打过去时，莘才从被窝中爬起。一晚上胡吃海喝，又是久未见面的老友，疲劳可见。可是我却不能管他这么多，能在成都闲逛的时间无多，总是要抓紧一点是一点，出来玩本就是遭罪的。我把这话告诉莘，莘有些不忿却又不能驳我。

 

　　我知道，莘其实是利用这次出行好好休整一下，香港那是一座忙碌得人连睡觉都感觉是奢侈的城市。

　　好在，成都这座城市，对谁都会充满诱惑，对莘自然也不例外。

　　我总想，每一个到成都的人都会喜欢这座城市，不仅仅因为她是我的家乡，更因为只有这里，才能放缓我们紧促的脚步，在那些忙碌与奔波中无所终日，到成都，才感觉生活是可以这样闲适的，是可以这样优哉游哉的。

　　像莘，他在香港那样狭促而紧张的城市中，哪里能体会生活的诸多细节与乐趣？在香港那座城市，我注定只有沦陷，沉在泥沼之中动弹不得。

　　武侯祠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莘走到哪里都有十足的好奇，也不再抱怨我把他从懒床上唤起。许是自己对这些地方来过不知多少次，已经没有多少新鲜的感觉了。表妹对这些地方早没好奇，在锦里选了一个茶馆闲坐等我们。

　　倒是锦里比我前年来时多了些去处，也增添了很多川中特色，茶馆酒吧比比皆是，有些像北京后海的感觉了。我喜欢那些石桥，缓溪，青翠浅浆抚波，碎红轻舟逐流，倚在木格子的窗前，看红尘男女你来我往，品一壶清茶，好不自在。

　　莘在一个纺织姑娘的摊位前停驻了脚步，被那些精美的绣品织品吸引。我怂恿他购买一些拿回去做纪念，实在是喜欢小姑娘娇俏可爱的样子。莘也有意思，非要小姑娘在绣品上签名，看着小姑娘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有些想笑，却又被莘那认真的样子感染，来到这里，我们能带走的有限，有些记忆搁置在角落，又在哪年能抚摸起这些浅浅的痕迹，又如何忆起今昔这姑娘腮边的红霞，唇边的笑意？

　　走到杜甫草堂都是下午了，匆匆在草堂门口吃了饭菜，原本是想请莘吃一些成都特色的，却赶不及了，因为倩已经在飞机上，即将到成都。

　　成都有些闷热，草堂内却因着浣花溪的水流而有了清凉与爽透。满目皆青翠，处处是花黄。如此草堂就是住上百年，也是不会厌倦的。想来当年的杜甫该是如何自在呵，那《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真的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所写么？倒有些怀疑起来了。

　　没能陪莘走完草堂，倩的电话就打来了，她已到成都双流，只好匆匆作别，赶去与倩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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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陆】             

　　倩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从认识到现在十多年了，只是见她愈发美丽，却丝毫不见岁月的痕迹。也许上苍对一个人好，便是好到溺爱的，倩便是上苍溺爱的孩子。

　　几乎我生活里没有多少密切来往的人，只有倩十余年不离不弃，真是难得。也只有和她能招呼一声就是天南海北一通乱跑，无怨无悔。

　　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只有她与RIVER是我可以很踏实很踏实在一起而不用有其他任何心思的，也只有她们能惯着我没心没肺的性情。

　　一早无事，带着倩去我母亲曾经读过书的地方——龙兴寺。那古老的寺院已经被修缮一新，原本一文不收的地方也圈起来收费了，尽管不多，心里却多少都有些不太舒服。

　　我很喜欢这古老的寺院，它有很空旷的庭院，几排法国梧桐组成巨大的树荫，坐在林子里喝茶聊天，享受一阵阵的清风拂面而过，该是多惬意的生活？不远处三两成群的人围坐一起听着比丘尼讲经，心不由自主便沉静了下来。

　　想母亲当年是不是也喜欢在这树荫下读书？可惜文革这里也不能免于摧残，好在那座古塔被保存下来，这千年古刹的建筑风格竟然难以说清。倩说真的想不出这座类似欧洲建筑的古塔如何能在东晋年间就出现在这里。

　　这座古塔是现存的19座真身舍利佛塔之一，“秋千古塔传阿育，五代丛林自预知”，这座古塔该是按照印度建筑风格而成的，曾经在汉宾废墟看过类似风格的建筑，又有些像加尔各答塔，只是并不能确定是否如此。后来问母亲，才知，这塔原就是天竺僧侣所建，只是当初是木质结构，五代时候才改为砖混解构。历经沧桑，它最初的模样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被这里的清风吹得有些凉意，便不由想起青城山来，跟倩说，反正无事，不如跑去青城山一游，看看震后的青城山是否复元。

　　又给莘发短信去，问是否同行。没想到，莘比我们还疯狂，竟然从市中心花了两百元打车到这远郊来与我们汇合，然后直发青城山。出租车司机也爽快，要我们给五百元包来回，想我们中午启程必是傍晚才归，回成都有些不便，也就一拍即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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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柒】             

　　那年，在青城山喝苦丁，第一次知道苦尽甘来是需要历经一番穿肠之劫的。

　　如今，再来此处，望着幽幽群山，有些想象不出去年那场地震这里所遭遇的一切。彼时，四处是飞散的石头，是慌乱的人群，看着都叫人心疼。

　　现在后山还没有开放，只能游览前山。我说，这是遗憾，因为古道都在后山，而最幽深处才有那绝美风光，这次是不得见了。

　　上山没多久就碰上了一巨石挡路，原来这就是青城山地震遗址纪念，是去年从山上落下的。一时黯然，越往上走，心越沉重，为那些罹难的人们，总是想起便难过。

　　原来到索道是需要坐船划过山上的一座湖水，如今湖底可见，干涸得没有一点清泉，荒草萋萋，过人之高，那场地震，把很多东西都震没了，新搭建的路桥有些简陋，失去了往昔的诗情画意，失去了叫人为这秀绝天下的青山高歌的情怀。

　　我甚至无法向莘和倩清晰描述从前这里的秀美，这里的湖水倒映下的群山该是怎样旖旎的风情。

　　坐在索道上，青山巍巍，草木繁盛，天空洁净，我对着青山一阵狂喊，这是蓄谋已久的，一声声喊出去，心底的那些潮湿与阴蔼，是否能顺着声波散去？不在乎莘与倩的错愕，我只顾自己在那里一边喊，一边听着青山空谷的回音。

　　沿山而上，许多的道观和古建筑都在修复中，好像处处都在诉说那场地震带来的痛是如何惨烈。心沉甸甸的，坠着坠着，就疼得叫人对自然的破坏力无语。

　　只是莘与倩没有见过从前的青城山，所以他们能在这清幽的山峰怡然自得，莘说如果能滑翔，从此山飞跃彼山，怕就是神仙了吧？

　　我笑说，这里本就是神仙的居所，我们到了这里都是神仙，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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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捌 】             

　　为了一起出行方便，我和倩从表妹家搬出，一起与莘住在一个酒店中。一切办理完都近9点，原本约了蓝格格去酒吧聊天，却只能在酒店的大堂匆匆一见。还有野航，也因时间过晚，而不能相见。

　　蓝格格乖巧可人，一如早先见过的照片。那一头秀丽的直发真有些叫我这蓬头垢面乱糟糟见她的样子后悔上来。

　　好在蓝格格给足了我面子，没叫我过于尴尬，见我便夸我比相片看起来年轻至少5岁，只是没能和她坐一起闲话把酒，是遗憾的事。她匆匆而来，只为这匆匆的一面，目送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为这个美好的女孩子深深的祝福。文字如面，她的文字与她的人是多相配，温婉俏丽。

　　三个人收拾停当，便去外寻食。

　　我是第一次乘坐成都的出租车，从前都是表妹开车带我四处乱晃，所以对于成都的出租车司机竟然一无所知。而他们的妙语连珠，幽默畅快怕是连京城有侃爷之称的的哥们汗颜的。

　　莘开玩笑说，要他们去京城比试一下，叫那些京城的的哥们服气。

　　想去年地震时，成都的哥们的义举，真的是感人肺腑，我不知道那时有多少的的哥参与其中，却知道，从此成都的哥们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为成都这座美丽的城市写下了浓厚的一笔。

　　莘忽然在路上谈起四川的超女，随口问司机，成都哪里可以秀？没想到的哥指着刚刚过去的天桥说：成都哪里都可以秀啊，你跑这天桥上随便秀，没人管。这话把我和倩笑得前仰后番，成了后来几日里我们取笑莘的经典段子。

　　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心的饭店，不是关门打烊，就是没有什么特色，我们跟的哥开玩笑说：要是我们饿死在成都的出租车上，会不会成为经典的笑话？成都号称美食之都，号称最好玩最休闲的地方，居然能满城跑而寻食无路。

　　的哥说，那要不得，我会被成都人民追杀的，从此休想在成都露面了。饿死在出租车上，饿死在成都，这不是拿成都人民开涮么。

　　饿死自然是不可能的，在我们协议无果之下，只好到莘第一晚来成都时去的老码头火锅充饥了。而彼时，我们已经坐车穿越了大半个成都市区。

　　成都好吃的地方很多，只是需要耐心去找。

　　不过，虽然成都的的哥热情好客，但是他们把车技带入载客中，我还是觉得无比后怕，尤其那些漂移，那些闯红灯，想想都是头皮发紧的事。

　　小小而善意的抗议，的哥们也觉得很无奈，说不这样，哪里能养家糊口。可是，悲剧发生，那便是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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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玖】              

　　终于可以去西藏了，竟然连成都的夜生活都不敢过，虽然贪恋那些红尘欢歌，却还是老实地整装待发，为了迎接高原的考验，早早休息，早早起床，赶乘从成都到林芝每日唯一的航班。

　　好不容易等来莘的身份证，却在过安检时被扣查。莘被机场的安检人员带走，我和倩没有想到会检查得这么严格，彼此苦笑到，看来做中国公民还是有点优越的，就是可以堂而皇之去西藏。

　　快上飞机的时候，莘还没有出来，想他是走不成了，于是发短信告诉他，我们先登机了。莘的短信很沮丧，他以为自己可能此行泡汤了。

　　在飞机上和倩想着机场中被盘查的莘，有些为他难过，巴巴的辞职想完成一个多年的梦想，却被拒之门外，也许我该陪他坐火车走，这样可能就不会遇上这样的麻烦了吧。

　　飞机在云端，看着一座座雪山在脚下，才知觉，西藏近了。而莘能和我们一起看见这雪山么？有些茫然。

　　我努力抛开莘不能同行带来的不快，把兴奋点都集中在了窗外那些白雪皑皑的山峰，那些起伏的山峦，从四姑娘山到南迦巴瓦峰，从南加巴瓦峰到那个传说的他的兄弟加拉白垒，因着相机的缘故，我能看清楚那些雪峰上厚厚的积雪，那样洁白，那样美丽。我把这些圣洁的少女一一收录在我的镜头中，尽管，影像透过玻璃已经失色许多，但是我却是如此珍爱着她们，这些轻盈的在云端起舞的少女。

　　到了林芝机场联系上莘，知道他已经回宾馆，没有对他有太多为难，有些放心，安检对他身上的多重身份有些怀疑，一会是加拿大的护照，一会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身份证，再翻又出来香港永久居留证，好在他没有带着我们的相机，随身都是旅行的简单用品，否则真要被当坏蛋抓起来了。

　　他在积极联系旅行社，争取早日与我们在西藏汇合。后来的好消息是旅行社说，他的香港身份也是可以自由进出西藏的，可惜了我们抓破脑袋为他的外籍身份而苦恼，想出的用他原来的旧身份过关，却不知他还有香港长居身份可以混过来。看来，坏事还是不做为好，原本就有最捷径的路，我们却费了这么多周折，到头来还是徒劳。

　　这算是小插曲，也是教训，万事不可心存侥幸，否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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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西＠拾 】             

　　林芝机场在雅鲁藏布大峡谷河谷地带，所以下了飞机就可以看见崇山峻岭，看见洁白的雪山。也许，这是世界上最美的机场了吧。

　　看见自己身处的位置，想象刚刚乘坐的飞机在这样狭长的地带上穿行，然后起落，心会有些忐忑，这需要多高超的飞行技术才能安全起落？

　　林芝的空气洁净而舒服，毫无高原的感觉，尽管骤然感觉温度低了许多，却没有丝毫不适。

　　对于西藏，我最美的设想是开着车，从北京一路狂奔，沿着川藏线行进。所有的计划都是完美的，只有步子迈开的那刻才晓得，一切从零开始设计。

　　那年，铁说去西藏吧，我们开车去。

　　我兴致勃勃，拼着命连轴转地把答应他的十部书稿悉数交工，眼巴巴的以为可以一身轻松入藏。在那年的整个冬天，我都在为六月的行程兴奋，那种期待，那种渴望，怕是只有憧憬一场恋爱的心才可相比吧。

　　那年，为丁香的生日写的字迹还在：手中是你的《藏青诱惑》，我生日的时候，来自远方你的祝福：珍藏的书给珍爱的你。六月，我唯一的行程――西藏，而这本书，将陪伴我一起见证，那些文字与图片中真实与不真实的存在。

　　世事难料，铁的不辞而别，叫我一头雾水的怅然等待，好似一座天堂的门敞开着，在我要迈进的那刻忽然关闭，我尴尬的在那扇门前发呆，不知是该前行，还是该后退，于是一切归于木然。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提及西藏这个名词。

　　终于，两年后的六月，我的西藏成了现实，当我的脚踩在林芝机场的地面时，我知道，西藏，我是真的来了。

　　也许，只有在飞机上，才有千万雪山脚下飞过的壮阔与宏伟，才有透过玻璃看到那些山峦延绵不绝的苍然与荒凉。只有在飞机上，借助这样俯瞰的力量，才能有把所有的雪山拥揽在怀的冲动。

　　在雪山的脚下，人会变得渺小，渺小到忽略自己的存在，只有仰望，只有敬慕。

谢谢诸位老师朋友的阅读，慢慢贴上，有点长：）

细细品味,一缕苦丁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