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阳谈诗之二十三:女人、远思、超越
画家喜欢画女人,这是常识。我们看/读画的时候,常常把画家画女体视为想当然的事 -- 以捕捉、欣赏“美”的名义。我们也知道,肖像画之外的艺术作品中出现的女体,很大程度上也只不过是画家艺术表达的一个符号而已,女体本身的美与不美,并不是画的主题。但我们很少想到,绘画和艺术作品中的女人,作为艺术表现符号,在某种程度上表达了诗人、画家心中的远思,或者是某种向往,某种超越。这里的向往和超越,与我们常说的对象的理想化行为不同:向往和超越是广义、普遍性的,这种广义和普遍性的向往和超越让人自由,艺术家或读者因而觉得美;而对象的理想化只针对某个具体对象,是一种限制性的表达,这种表达中所体现的超越感,如果有,也很有限。所以,笔者这里讲的女人作为艺术表达/表现符号所体现的向往和超越感,并不是我们常说的艺术对象的理想化。
举些例子。高更的画笔下各种形态的土著女人,在梦一般的大块大块的蓝色、黄色、或红色的背景下,悠闲地过日子。很显然,高更画中的这些土著女人,表达了高更放逐人生以及对化外世界的向往与追求。毕加索“蓝色的女人” --一个简单的身体前倾的女人的形象,让人一见,就神思牵绕。对这样一幅画,评论家们自然有各种解释,在笔者看来,女子前倾的姿势,表达了画家超越的欲望。
诗歌中,女人作为诗歌符号的例子也多。“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个女人,比所有的女人都美都圣洁,我追不到(别人也追不到) -- 超越和向往 -- 是个典型的例子。现代诗歌中,顾城诗歌、海子诗歌的一些诗歌中、还有笔者自己的一些诗歌中所出现的女人的形象,也是如此。所以,作为诗歌表达符号的女人,在诗歌中,承载了作者和读者的向往和远思以及超越感。
有趣的是,这种向往与超越,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常有体现。比如偶像崇拜现象,粉丝们都不愿自己的偶像嫁娶。这种现象,与其说是出于嫉妒情绪,毋宁说是不愿自己出自偶像崇拜行为所带来的向往和超越感的幻灭:因为偶像一旦跟一个和粉丝自己一样的人生活在一起,只是一个常人而已。还有,以名著改编的电影很少有不让人失望的,其原因恐怕也在于此。
李兆阳 2008年12月5-18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