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组诗）

文/卡慕唯拉

《欢迎光临》

这里是一座超市，一个搬运并转交生活的地方。
每位穿着朴素的人，我们都认定为上帝。
这里没有大教堂祈祷的声音，有的只是我们的微笑。
倘若这笑不能囊括一切，我将在一场雪的寒冷里忏悔十年。

欢迎光临，亲爱的顾客朋友，当你把脚步带至此地，
从今天开始，有一个年轻人在冰天雪地上为你，
为我的上帝，编制春天的花篮。你可以把喜怒哀乐，
暂时放置别处，从今天开始，你应该行使上帝的权利。


《台湾粉》

他躺在人们来往的视线中，
由干净、透明的薄膜，包装了五千年。
他总是安静、憔悴地，居住在
兄弟姐妹身边，守望时间上冰冷的海峡，
任那船只，把某些人的主张和决策，
摆渡至太平洋的宫殿的怀抱。这么多年，
来自北美的小小的暖风，竟让你手足无措。
啊，台湾粉，你说，在你心里，有没有，
一种黄土的性格？有没有，在你每寸肌肤上，
布满了支离破碎的苦痛？不必了，啊，台湾，
你的名字叫台湾？你是谁派来，传达故宫的
悠久的秘密？是谁，把你扔在这里，不再理睬
你的心思？而我们，在几百年的绳索上，为你
的命运忧心忡忡。
亲爱的顾客，倘若你也会到此地观望，龙广粉
玉米粉，或者杂豆粉，哪一个缺少母亲的关怀？
唯独，这削瘦得不知哭喊的孩子，在一次次海市蜃楼
的波动中，多么期待有人，把他带回家。

《鉴别碗的真伪关系到一生》

她应该是一位老母亲，那满脸
的沧桑告诉每个在场的人，她的幸福
用任何东西都无法购买。她了解碗的性格，偶尔，
她会把怀疑投掷碗底最深处。你可以说，它们
是无家可归的儿女，但又不完全如此。
在它们身上，可以寻找生活的味道？或是，
在沉淀着一条皱纹的碗里，可以盛满命运的米粒？

她如此体察入微，进入白色的心脏，探索一条
生活的通道。在这通道里，她担任母亲和妻子的角色；
她燃遍炊烟，一只碗在酒精或牛肉的熏陶下，变得无比吉祥。
她不敢将它们粗鲁地拿放，甚至她的儿子们，在餐桌上，
不敢规矩地狼吞虎咽。而这一切，碗的边沿站立的悬崖的紫藤花，
都在她的鉴别之下，幸福的味道也将如约而至。


《大扫除》

得用一把扫帚和铁锹，不让一个污渍
从我这里逃生。你可以站在蚂蚁的脊梁上，
鄙视地上所有的一切。我要抢在时间灭亡之前，
夺取细菌的阵地。超市的地板，沾上了上帝的光荣。
我应该时刻庆幸，与上帝打交道，一不小心就会被惩罚。

2008.01.28  M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