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抒情诗系列组诗之——乐山》（组诗）

天水张正

《乌尤寺上空的燕鹰》

衔着与佛教历史有关的故事
一群燕子从雕梁画栋的屋檐飞出
盘旋与急转弯，忽上又忽下
是它们表达心事的特权和专利

鹞鹰在已经打佯的崖洞外
用扑扇的翼翅，打发镶嵌在时间里的孤单
它是想拽住时间的衣袖
还是想在大佛旁彳亍冷冷的目光

游人的脚步，总是想和时间赛跑
匆匆不仅仅是光阴的特性
一柱香的生命虽然短暂
它收养的愿望却能在蓝天上驾御彩云

窗棂外的光线，借阅雕塑身上的彩绘
暗自盘算着曾经丢失的光阴长度
岁月的亘古，佛教的永恒
都要用寺院内外青翠的竹林来装帧
2007.11.7

《乐山大佛》

黎明拉开白昼的窗帘
潮湿的江风，吹散了淡淡的薄雾
昨夜大佛许下的诺言
正在用今天旭日的霞光兑现

山岳用伟岸的身躯，令云海依恋
红杜鹃的花瓣，让蜂蝶流连忘返
你笃定的禅心不变
同样惊羡了南归的大雁

你超然物外，独自笑看
红尘中的杂念落成一地雨点
爱恨情仇的丝线，在时间里结茧
沧桑与阡陌的土壤不再种植悲伤

你，坐在最初的一句弘愿上守望
看朝霞一次次搁浅在黄昏的港湾
人间千万盏灯火，究竟望穿了谁的欲眼
你慈悲的心肠，消化了多少岩石的冰凉
2007.11.11

《过青衣江铁索桥》

对我来说，安全系数和铁索一样重要
重心悬在空中，在桥面上晃悠
儿时打秋千的记忆，被轻轻地摇醒
我仿佛，在和一段百米长的距离
对饮，令人眩晕的河水散发出酒劲

即使时光再打开一扇天窗，也无济于事
陡然降临的恐惧，像一把生锈的腰刀
割断在平原上放飞过风筝的目光
此刻，我的目光，短浅成寸钉的模样
钉在桥面的木板上，成了加固时间的铆钉

怎能不让人想起，红军强渡大渡河
枪林弹雨在芦定桥上穿梭，桥面被打成了
马蜂窝，17勇士抛洒的鲜血染红了全中国
头颅和身躯，都是在为红色政权奠基
前赴后继的主旋律，是革命胜利的推进器
2007.11.13

《难忘乐山》

来到乐山，总想把时间切成一张张纸片
让岷江与乐山，在记忆的店铺，典当
属于它们文化底蕴里的华彩乐章
我无法阻拦目光，在这里的山水之上
留下可以馈赠亲友的拓片
燕子在岷江水面，叼走了风帆的思念
大渡河中的旋涡，在时间的眼皮底下打转
它在给时间上满发条的同时，还拿我的喜悦开涮

游览乐山，总想把目光一分两半
一半带着香光的庄严，到大佛前觐见
一半看岩石与青苔结伴，默默为游人的惊羡盘点
无师自通的云雾，把山峦当作道具
在时光搭建的舞台，变幻着魔术的花样
潮湿的风，在给这里的江河把脉
看是不是按住葱管的孔脉，我的目光
不是玫瑰花瓣上的晨露，不能在乐山注册我的眷恋

告别乐山，总感觉从肩头卸下了遗憾
沉甸甸的收获是青衣江底不愿吐露心事的石块
回望江边刚关闭的路灯，都像长颈鹿站立着睡眠
奔腾的江河在沉默中让我大彻大悟
阳光早在高原之上，就感化了冰山
因而这些冰雪的子孙也学会了低姿态做人
它们情愿用一生的负重，托举竹筏与航船
情愿用胸腔内的柔情，收起冰山扛过落日的双肩
2007.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