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或肉的剖白

 
无法忍受沉默，如同无法忍受现实死水一样
平静的生活，当锋利的语言打开麻木的心
诗歌，请接受我全部的顶礼与膜拜
让我在一切腐朽的泥土上重生，完成这个仪式

阳光的呼唤中醒来，早餐是每日必温的功课
新的一天就这样来到，而新的生活
却从未开始。孩子在岁月的流逝中逐渐长高
身体内部的压力，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走进鼠标的天地，总有一些触目惊心的消息
跳进眼里，习惯了不在生气中生气
言论的敏感区外徘徊，民主与自由的空气中
眼看太多的纸张变作垃圾，人民没有嘴巴

这是一个无聊的时代，享乐主义一浪高过一浪
用无聊抵制无聊，在他人迷乱的吆喝中
我侧身穿过不屑的目光，像肆虐的风
在人迹罕至的山谷，发出一些不合时宜的声音

青春的刀锋在权力的号令和日子的碰撞中
变钝，再也切不开生活的逻辑，把疼痛
留给自己。把所有的愤怒、无奈和麻木不仁
留给无情的时间去淡化，忘记或者铭记

生命在鸡毛蒜皮和无所事事中逐渐缩短
最后变作废纸篓里寂寞的碎纸屑
不是变作一把火，就是像烟头样被扔掉
这是小官僚们解决问题的手段和方式

复印机每天都在复印过去一成不变的生活
当工作间隙的倾谈变作最奢侈的时光
我珍惜人与人相处的缘分，不装笑脸
也不会在酒桌上喊朋友喝酒，喝完便忘了

这是我落伍。在人情淡薄和世态炎凉的年代
仍在意别人的眼泪和微笑。当他人用金钱
换回地位和尊重，我眼中开出的鲜花
在布满污泥的窗台上娇艳，花下有只摇尾的狗

惨淡的灯光中，我一次又一次记下灵魂的忠告
逐渐把身高降到最低，把歌唱的声音
降到最细，让前行的脚在时代的加速中慢下来
我要用行动告诉世人，这是我想要的生活

日子在回忆中变短，宝贵的青春年华转瞬即逝
从这间房走到那间房，再从那间房走到
这间房，在双脚周而复始的运动中
那些变幻的嘴脸，在安排与服从的车轮下跑远

劳动才能换回一切，这是善良者所持的观点
不劳动的人得到更多，这是经历太多后
不得不相信的事实。当权力的手
遮住一方天空，群众的私语将在地层下怒吼

才华通常在钱币的光芒下暗淡，一个人的命运
被无数无形的手握在掌心，像一只蚂蚁
在无意之间找到一条蚯蚓，便有享不尽的荣华
不小心被一只脚踩死，哼都来不及哼一声

决定放弃盲目而可怜的挣扎，对于欲望的眼
我只要一束光，一束穿越万物的光
照亮自己前面的梦想和路，创伤
只能用时光来修复，生活只能用思想来照亮

在混乱中找一个中心，在迷失中找一条坐标
一个制止下沉的支点。不是为爬得更高
只想凝聚一点激情，在命运的打击下
能在内心鼓一鼓劲，增加一点活着的力量

我钟爱劳动，懂得把汗水变成理想的黄金
也懂得把一个个苦涩的日子变成珠宝
煤油灯下，我不缺才情，那些苍白的词语
我也能把它们种成纸页上最美的庄稼

十年一梦，我在我的乡村过我的乡村生活
谁也不曾来打扰，就是说来就来的雨
也不曾下到我心上。这是命运
两年前，树叶样被人拾到这里，也是命运

变化不只是从地里割菜，转变到从街上买菜
敲打键盘的劳动方式，把身体解放出来
变成空壳变成行尸走肉，茫然之中
度过许多茫然的日子，我在方向中失去方向

像一片流浪的云，不断到达一些陌生的地方
遇上一些陌生的人，干着一些陌生的事
留下一个空空的巢，一方空空的天
一块空空的地，在空空地大地上无奈地空着

别无选择被世俗的风卷入一个世俗的圈套
卷入一个多彩的垃圾场，生命的轻与重
虚伪的手也无法掂量。在喧嚣中沉浮
山顶上的每株小草，都比脚下的大山还高

在前途的栈道上前行，起点早已决定了终点
抓到一只手，就抓到一架向上的天梯
当一张纸成为一个人走向远方的通行证
一个人的命运就会随着一张纸的变化而变化

人生长河中，谁也不知自己最终要走向何方
前途渺渺茫茫，未来遥不可期，生命
像水上漂浮的花瓣，无法把握在手中
不想去铺路搭桥，只想让自己像水样放任自流

看到许多人坠入大海，并没有提高海水的水位
好像一粒尘埃飘进火车，并为加重车身
有时一句不经意的言语，让人铭刻在心
有时他人再提高分贝的怒吼，我也会置若罔闻

时代的裂口，开在这片古老而富足的大地上
许多人看不见的血，从我混浊的眼中喷出
捂住嘴巴，捂不住灵魂单薄的呐喊
止住疼痛，止不住思想对肉体的撕裂和折磨

虚构的世界，集体的造假中虚构渺茫的未来
风中独立的手，无法让流行的风减速
明天的阳光，会不会照耀这片空无的泥土
现实的花园，会不会降临于世人美好的怀中

时间永远不停地向前，街头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纸上盛开的花，已在激情的衰退中调谢
命运、时间、现实，像聚集在山头的迷雾
风吹不散，它让肤浅的思考变作一堆模糊的词
                       2007.1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