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泰山》(外四首) 文/刘星元
从布道的路途中抽身远去的圣人
流连再三,在依依不舍的回顾中
说出那句,登泰山而小天下
大风起兮云风扬,老夫子相信
那天下就在风之下、在云之下
就在,这座览尽沧桑的大山之下
那年,太史公以自己屈辱的遭遇
为世人和历史竖起了一面丰碑
鸿毛四散,大写的“人”字
让生与死在这座雄伟而公正的天平上
或黯然失色,或熠熠生辉
多年之后那个名叫杜甫的青年诗人
登凌绝顶,一览众山
把大唐的雄风与自己而立之年的豪情
轻轻放进了一首诗里
深深刻在了玉皇顶上
然后,飘然而去,一去千里……
白云苍狗,沧海桑田
五大夫松,这五位守候一方山岳的
谦谦君子,依旧固守着礼的尊严
迎送有制,一丝不苟
岱宗,万岳朝宗
众声喧哗中,一谒,再谒,三谒
让我胆怯的是,我只是所有拜谒者中
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背负流浪千年的家谱
来此,只为寻找根系的所在
在云之上,在风之上,在山之上
我单薄的诗歌一次次地与
一朵花、一棵草、一块石
不期而遇,然后深深弯下了轻浮的腰
我知道,它们中的任何一个
拿出来,就是一部历史
可我终究是个俗人啊——
一叶障目,身在这座传奇之中
我往往会忽视更多的传奇
千万不要去指责那枚遮住我眼睛的树叶
是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兰陵》
那年春天,我骑一匹从长安马市上
购回的老马,路过兰陵
兰花的香味漫过我一路的风尘,
潜伏到我的鼻尖上
我轻轻鞭打坐骑
老马迟疑,久久不愿离去
一如我对这小镇刹那间的留恋——
我确定,这就是我的温柔乡
生性贪玩,并不想跟随那位
从赵国而来的荀子老先生
学习散发着霉味的经典
只愿在东风的引诱中
做个放荡不羁的五陵少年
在时光的缝隙间,轻易就偷走
一段故事的开头,或者结局
某年某月,在十八家酒肆中的一家
我与一个名叫李白的落魄诗人
偶然相遇。在那个风卷酒旗的黄昏
我们把镇子上所有酿藏的美酒
都饮成名贵的琥珀
或吟做不朽的诗篇
却终不知今夕何夕
我们只是兰陵的过客
《前世今生》
谁家桃花不小心落入了我的折扇
马蹄声声,我焦急的目光寻不到
那年的旧河山
西厢,或者断桥
都只是一瓣瘦弱的桃花,躲藏到
并不存在的江南
前世的纠结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呵
一段流传千古的故事换不来
今生的,一次擦肩
《母亲》
在开源路,她背着一只装满了
垃圾的蛇皮袋,从我面前走过
又因为看到我手中那个
空空的矿泉水瓶
停了下来
冬日里的暮色有点暗,有些冷
她给我讲她卧病在床的丈夫
讲她毕业两年都没有找到一份
养活自己工作的儿子
仿佛只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让人看不到一丝的悲哀
而她的每一句话里都悄悄透出了
爱,和疼
我心里多么愧疚啊——
在这座城市的边缘间行走
我多么象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而此刻,她又那么象我的母亲
尽管我们互不相识
尽管她停下来的初衷只是
我手中的矿泉水瓶
尽管一分钟以后,我们将各自融入
滚滚人流,不再相逢
《盐的味道》
母亲说,我不仅是她身上掉下的
一块肉,还曾是她体内
最纯最重的一粒盐
母亲说,那粒盐的咸是全天下
最美的味道。那种味道
是血液,最原始的味道
是亲情,最浓郁的味道
是爱,最真实的味道
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
只是轻巧地一笔带过
仿佛只是一次轻轻的唠叨
根本就不存在实际的意义
而我尝到的只是,最淡的味道
多年以后,当我第一次为这个
把我比作一粒盐的人,走进厨房
去演绎人间烟火的时候
我才明白,那些我多年以来都
熟视无睹的味道,对于我
对于我做的饭菜,对于我深深的感激
有多重要——
就如我的母亲之于我
真的,它(她)真的无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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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星元,八十年代末生,山东临沂人,作品散见于《星星》《青年作家》《散文选刊》《散文诗》《岁月》《佛山文艺》《上海诗人》《中国铁路文艺》等刊,曾获《星星》、《诗歌月刊》征文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