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 花
没人看花,花还是可爱的,但有我看花,花好象更高兴了。我不看花,也不怎么,但我看花时,我也更高兴了。这是胡适的一首散文诗,谈看花的学问。我想天下梅花千个样,何逊也难代表它。花是自然长出来的,花的样子,就连它自己也说不清,更何况是我们呢。何逊是建安时期的诗人,他最先用雪来代表梅花,何逊赏梅,成了诗词中的典故。但是王安石却说梅花不是雪( 遥知不是雪, 为有暗香来) 。世界上最可爱的是知道,但最靠不住的也是知道,凡是高唱觉醒了的朋友们,都是些两重迷惑者罢( 俞平伯语) 。无怪乎陆游感叹地说,花如解语还多事,石不能语最可人。其实花的千姿百态是人看出来的。与其说看花,倒不如说看人。花随人意,因物喻志罢了。目前流行亚里士多德的思维方法,即以主体人的认识为出发点,并始终坚持一个统一的认识方向和标准( 即定性原则) ,通过对比,得出意义确定的概念化的理性结论。以这样的思维方法去看花,花的样子是人的样子的反映罢了。
在百花盛开的大花园,料峭春寒的日子里,被陆游称之为癯仙的梅花,首先破腊而出,她美丽的花冠,元稹称之谓九英。兰花形似艾草,依岩披径,在早春的雪地里,冉冉萌化。皓白的梨花,岑参把她看作是雪(梨花千树雪),而赵福元会得梨花的嫣然态后,却说梨花尤如是一幅贵妃出浴图。中国第一部诗集,诗经就有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诗句来形容桃花。唐,宋时期的诗人,更用国色天香把牡丹花封为花魁,国花。红莲的花瓣极似美人的笑靥,明明是物侯将她哺育,但诗人们却说她嫁与东风成家。明明是采莲船在划动,词家们却说是莲花轻歌荡滑。菊花有五美,她高悬而准天极地,她纯黄不染,早植晚登,有君子之德;她冒霜吐颖,有神仙的韵味。菊花没有落花,她终老枝上,所以在黄巢眼里,金黄的菊花是他的盔甲,毬老枝挂是他的精神。
穆修将芍药看成皇英帝子,而刘禹锡却说芍药妖怪无格。国色天香的牡丹在司空图的眼中,她比不上晚开的红茶花 (牡丹枉费三春力,开得方知不是花)。文章美学中,情和景两者是相辅相承的。情是主观感受,景是客观存在,两者相互作用,就产生了辉煌的作品。人们欣赏梅花总喜欢在月下,林逋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成了赏梅的千古绝唱,也为后人赏梅定下了基本的格调。樱桃花娇小妩媚,范成大将她放在落落大方,有君子风范的玉梅树一起来描写,这样既写出樱桃花的楚楚动人,又写出了花之间的情谊,在诗人的笔下,无心的花被赋予了生命。
看花常和人的节操和品味有关。苏轼在杨次公春兰诗中说道,丹青写真色,欲补离骚传。方岳在买兰一诗中咏道,几人曾认离骚面,说与兰花自在开。要有屈原那样风高节亮的诗人,才会像隋朝宫中司花女宝儿,欣赏虞世南起草诏书那样痴迷地欣赏开在峭崖仞壑上的兰花。当然你喝了中山名酒,一醉千日的话,什么花在你面前,都是一塌糊涂的。如果你是易经,坎卦中能习险如常的英雄人物,你就会像骆绮兰那样和素心兰,无言心各知地会意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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