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味道
（组诗）
齐凤池
卤虾熬白菜
躲过三年饥荒
人们的日子依然饥谨
人们把能吃的都塞进了嘴里
而排泄出的仍是饥饿
可惜人们没敢把月亮当饭吃
如果月亮离近点
就看半个月亮爬上来了
日子再饥谨也得调计
二分钱的卤虾就调动了胃口
母亲熬一锅卤虾白菜
连左邻右舍都沾上了年味
那年谁家也偷不了馋
那年空气特别敏感
纯洁的空气
沾一点香味就流口水
东家小盆西家小碗
那种原始日子
真象进入了理想的社会
一切定格在了那个年代
今天母亲做了卤虾熬白菜
怎么也调动不了碗筷
怎么也嚼不出当年的滋味
炖干菜
挨饿那年
我在姥家躲避饥寒
姥家吃饭没问题
就是看不到蔬菜
我盼姥家来客人
房梁上的腌肉和干菜
姥姥请下来
大锅里肉炖干菜香的冒泡
锅边上的玉米饼子
诱惑了我的小手
炖熟的干豆角
特别象姥姥的手指
每粒豆角都卡我的咽喉
我咽不下去
饥荒走了
我回到了城里
姥姥炖干菜的香味还在鼻子前弥漫
如今姥姥早已去世
闻到干菜炖肉的香味
好象姥姥就在一股香味里
韭菜花
腊月的晚上
胡同传来
撕肝裂肺的吆喝
象换大米通俗的哭法
那年代除样板戏还是样板戏
听到敲破盆似的叫喊
就等于听到了通俗歌曲
韭菜花二分一勺
尽管便宜很少人问津
父亲喝酒
买二分钱的韭菜花点点香油
炒一盘花生米喝得很香
剩下的韭菜花
沾玉米饼子就吃出了幸福
可惜韭菜花
始终登不了大席面
冷落了一道小菜
却淡忘不了那个年月特殊的味道
2009-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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