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广元白花石砚
文/长乐
我的家乡盛产石。
大小河坝里全是鹅卵石;四面环绕的山岗全是岩石。
你别瞧不起这些石,它们可是无价宝哩。
河坝的鹅卵石,除少许的花岗岩和石英石外,都是石灰石(即碳酸钙),是烧石灰的好材料;
山上的岩石,按等级使用:最下等者是沙石,易风化,但利于加工,开成条石是很好的建筑材料。较上等是青石,耐磨,铺街面院坝天井,很理想。广元的老街都是这青石铺的,鸡公车天天在上面吱吱嘎嘎地碾压,几十年除勾勒出道道辙痕外,完好无损。最上等是龙古石(或龙骨石),是立碑的理想之材,镌刻的碑文,可保存数百年。而最最上等就要算白花石了,这种石的储量少,要专业人士到深山老林里去找寻,一年半载能挖到一两砣,就算很有收获了。
任何物均以稀而贵。白花石既少又来之不易,因而只能由专门的大师来加工成专门的物件,供给那些专门的人士来赏玩。
在大西街住有一户姓魏的人家,祖传加工这白花石。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开起了广元石刻厂,其主品就是白花石砚台。 白花石,细腻,温润,莹洁;其基色深灰或纯黑,而其中杂有洁白或淡黄,这是最珍贵的,大师们得依据杂色的分布,自然罗纹而雕琢成各种艺术品,融入自已的文化精神及人品情趣。如琴砚,莺砚,菊花砚,奔马砚等等,均能赢得文人士大夫的青睐。
广元白花石砚虽未上全国《砚笺》,虽未成全国名砚;但以它的精美,鲜亮,稀少,还是很珍贵的。
特别是魏记石刻厂倒闭后,已后继乏人,濒临失传;有幸的是我一位姓寿的老同学,听说其子女在继承发杨这门手艺。有年秋交会,他们摆出了自已的产品,还是不错的,标价都高,不是百姓人家可问津的。现在也有几家在开发广元白花石,我认为太现代、太鲜丽,人工雕琢的痕迹太显眼,就像一幅名画的复制品,失去了广元白花石的天然巧成的古朴韵味。
我虽不出身书香名门,但家中曾有过一方白花石砚,那上面还隐藏着一个秘密。
我的父母不是读书人,但我的四爸确是个小秀才,当解放时,他在广元太华中学读高中,后来参加地改工作团。他在农村病了,肺病,咯血,在家养病期,我家发生了重大变故,由于父是国民党的下级军官,判了刑,家中财物被没收,他便离家到剑阁专区医院治病,不到三个月,有人传信,他已病故。由于我们年小,母亲也可能神智不清,就没有深究此事,连他埋葬地方都不知道。
几年后,我渐渐知事了,深感此事蹊跷:如人真死,其后事是如何处理的,该给我们——他唯一家属交待,他还有些个人珍贵财产,如手表钢笔(当时算贵重财产),特别还有方白花石砚,该转交给我们家属。
这方白花石砚,可是他心爱之物,我记得砚盖上有两匹飞腾的白马,煞是好看。小时他写毛笔字,我还给他研过墨哩,他给我写了“龍飛鳳鼎”四个大字,我还珍藏了好久。有一次,我不小心,把砚盖落到地上打成两半,我母亲要打我,他还把我护开了,后来他竟把它又粘好了,他说就是用墨粘的,我当然不信,只是两马间那条黑缝是永远也消不了了。 “妈,么爸可能没死。”文革前,我终于吐出这个问题。
“你问他干啥!他该奔他的活路嘛。”看来妈什么都知道。
果然外调组来调查过么爸的情况,妈说人死了,一口回绝。
前年我们回老家寻根,老家的几个表兄也说么爸还活着,改了名,把“伯亚”颠倒成“亚伯”,就在剑阁或巴中。
么爸,你还好吧?你还没到耄耋之年,你的姪儿借网站这个平台,向你和你的家人问候了。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归来吧!么爸和你的家人;归来吧!我那破镜重圆的白花石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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