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和怪怪
蕭振
「游泳池淋濕了，丈公怎樣游泳？」
前段洛杉磯秋老虎走後下了两天大雨，姨甥孫女奇奇瞪着又圓又大的眼睛昂頭問我。
奇奇才從香港來了幾天，她還不到三歲，剛來的時候和我還生份。記得來到的第二天早晨，我牽著她到後院餵鳥，讓她拿盛著鳥食的小碗，她後退不願意。到了喂鳥地方，我先示範性地撒了一半鳥食然後有意叫她撒剩下的，她走一步又退半步，猶豫一會接了小碗，一下把鳥食全部撒光。我牽著她走開幾步遠說不要吵了鳥兒進餐，話音剛落鳥群就來了。我隨便一指說那隻鳥名叫怪怪，和我是好朋友，吃得最多，又說你叫奇奇，她叫怪怪，你們也是好朋友。奇奇開心得嘴角翹了上來哈哈大笑，一頭披肩長髮前後晃動，也沒追問到底那隻是怪怪。
她自己吃飯，偶爾大人喂喂。我發覺她每次嚼食都沒有合上嘴巴。「奇奇很漂亮，吃東西時候合上嘴巴更漂亮了。」我邊說邊示範，再拉上怪怪幫忙，「怪怪吃東西也合上嘴巴。」奇奇出奇地合作，馬上就學會了而且自始至終保持。
一次到Costco，她坐在購物車裡卻要她媽媽抱她。她媽媽這時候正抱著她的未滿周歲的弟弟。我說媽媽抱著弟弟不能抱你。你坐在車裡，丈公推你也很好。她哭了。「你哭你就下地走。」我嚇唬她，轉而又想曉之以理，「這是公眾地方不是家裡，你哭鬧會影響別人，怪怪也會笑你。」她癟著嘴哽咽幾下停了聲。大家都不理她。買完東西排隊等候交費時候，我把購物車推到她媽媽身旁，她一下抓住媽媽的衣服，也沒哭。好一會，她抬頭看了我兩眼，忽然點了兩下頭伸出一隻手用指尖輕輕地摸了我還放在車上的手背。這一摸還真摸到我心裡，她知錯了，用了一種耐人尋味的表達方式。
奇奇回香港前一晚很興奮，在客廳又說又唱，夜深了也不睡，她媽媽說她幾次都不聽。我想奇奇雖然才來人間兩年多不知「多情自古傷離別」，興奮些也是人之常情。但最後見她安靜不下來，我請出怪怪幫手，「怪怪早睡了，你明天要一早起床，也該睡了。」她小聲嘟囔幾句歌曲，還是跟她媽媽進房間了，開始還有幾句歌曲傳出，很快也静了睡下。
奇奇回去了。我這幾天餵鳥的時候還感覺到怪怪這個虛擬的朋友在孩子心裡的真實和份量，更忘不了奇奇那一下輕摸。她關心游泳池淋濕怎樣游泳，除了好奇心主要是關心丈公，丈公是她的好朋友，她自己說的，怪怪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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