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年代

引子

飞尘满天 -- 梦游者啊
东方不可以久留：山崩地裂
兽走乌藏，黑疫横流：东方不可以久留啊
梦游者 -- 西方黑鸟纷纷
大火熊熊，高楼彤塌人雨落
惊鸿方落流言起：西方
不可以久留哦梦游者西方
不可以久留

黑鸟儿从东方飞来
黑鸟儿从西方飞来
黑鸟儿飞临你的头顶
黑鸟儿飞临我的头顶


1

那个遥远的年代
阳光像绸缎一样平和
绿叶闪烁。花丛。兽皮斑斓
花香缭绕你和你的女人 -- 你的女儿、兄弟
你的蛇，和你自己

蛇说我的眼就是你的眼
吃了树上那只苹果，你的眼睛将同
阳光一样明亮 -- 果儿
发出女人肌肤般的光芒和
肌肤般的忧伤 -- 你摘下果儿
黄昏临近，你怀抱苹果走入梦境
进入女人的身

黑暗如同布幔降临
耶和华的声音落在布幔之外

蛇说：
从此你将跟随我
和我一起走入大河
我们的身影将如大河的水
流遍全地

哦我们将走入大河
大河的水将流遍全地
我们的身影是移动的布幔
我们将走遍全地


2

穿过河边的山洞，桃花满山
人声隐隐，鸡犬之声相闻 -- 不要

跟我们说洞外刀剑已经停歇
血光其实早已融入土地，与桃花一同开放
与桃花一同结果啊春华秋实
春花入梦，秋实入酒，血光与刀剑
与我们同在同行

血光与刀剑与我们同在同行
春夏秋冬，猿声此起彼伏
洞外猿啼为洞内猿啼
水击石响，歌声不断
洞内歌声成为洞外歌声

刀剑隐入桃林
血色隐入土地
山色清清
水色清清
清清水色清清脸
清清脸上清清梦

倚山而立的人儿啊你在眺望
顺水而至的身影么？
夕阳西下
黑色的影儿飞出水边的洞
从西纷纷而至


3

大水。山崩地裂
洪水淹没全地，飘荡的船
将在何方泊留？七七四十九个日子
乌鸦被放飞，鸽子的翅膀
带回彩虹：神说，鸽子的翅膀
就是我的翅膀，从今以后
雨中的彩虹将连接你的日子
和我的声音

彩虹将连接你的日子
彩虹将连接我的日子
我们仰望雨后的天空
看日夜轮转
等候你的声音

某天，高高的石崖上
某人向东方眺望。海水击打石崖
送来好听的声音：穿过
对面的洞口，张开你的桅杆，走向东方
遥远的东方有金毛羊

遥远的东方有金毛羊
我们张开桅杆
也张开帆影，走向东方
在东方升起布幔
耶和华的声音飘在布幔之外


4

人形的布幔遮盖你的脸么？梦游者
人形飘荡，掩盖金色的欲望
我们追逐人鱼的声音
从海边走向河边，从一条河
走向另一条河

水边。大城。大雾
金红的桥，桥外大海
桥内大楼隐约显现
某天，有人现身桥上
迷雾缭绕他的身
笼罩他身前的是一团浓雾
笼罩他身后的是另一团浓雾
鸟儿拍击雾气，飞临头顶

哦黑鸟儿现身
黑鸟儿现身
黑翅膀击打雾里乾坤
雾里乾坤
去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啊今日
之日乱我心 --

风过。雾散
阳光照亮金红的桥
黑影儿从高高的桥面飘落
像一只鸟儿
飞过秋天

5

月夜。粉红的光照亮河水
歌声摇动金色的梦，美目流盼。卿卿
哦踩着你不变的步伐
走过来，走过来，等待
某个影子、某件事、某声招呼
献上你的歌唱，或者哀哭
把你洁白的身摆上金神龛 -- 哦
那些快乐的日子，那些
痛苦的日子，那么多欢呼
那么多眼泪，那么多洁白的身啊那么多
目光 -- 饥饿的目光 -- 哦走过来

走过来，踩着你不变的步伐走过
春夏秋冬，走上金神龛
让粉红的光照亮你的身
让人歌唱


6

某个秋天的日子
烟岚飘在山顶，如同岁月之梦
在季节之间飘荡
我们匆匆驶过峡谷
把烟岚留在身后，如同我们匆匆的脚步
把季节的梦留在身后

这是我们的日子
这是我们的日子
我们翘首等待东边的消息 --
曲线升落，运命浮动
某只黑色的手起落
拍打皮囊，鼓音升落
黑鸟儿潜入许多身子

哦被人期盼的日子原是欢乐的日子
黑鸟儿飞临
黑鸟儿飞临


7

大桥，众海之门
东方之水流向这里
西方之水流向这里
海浪高涌，鸟儿飞过桥边
高高的塔 --

谁家双手探出桥面？
目光沿着金红的桥向天空延伸
众海之水在桥下汇集
击打桥身，激荡天空
发出同一个声音
从桥塔之底冲向塔尖

雾起的那一刻
西方的海面飞来乌鸦
东方的海面飞来太阳鸟哦雾气
笼罩金红的桥身 -- 金红的大桥
众海之门，众妙之门啊
西方乌鸦与东方太阳鸟
在同一个时刻飞临这里
用同一个声音呼叫 --

大雾淹没金红的桥身和桥边高高的塔
高高的塔尖已经穿越天空
大雾已近
大雾已近
你的目光将迷失在雾中
我的目光将迷失在雾中
我们将一同在雾中消失
我们将消失


尾声

十月。秋酒初出
蛇身隐入大河
大河汇入大海
大海上乌鸦的影儿追逐金毛的羊尾巴
来自西方的脚步停在桥上
来自东方的脚步停在桥上
大雾弥漫
有人在桥下张网，网罗
乌鸦的黑羽毛
跌落的身影
还有断续的落水声

哦大雾弥漫
大雾弥漫
东方合于西方

某人如是说


李兆阳      2008年9-10月

这组诗歌应该写长些的，但李四最近懒了，写成7首，取其全意，如果加引子和尾声，也成九九之数。

全球化种种，信息化种种，对人类而言，福祸难料，近来越来越有不祥之感：想到圣经巴比伦塔的故事，当人类以某种方式合一的时候 -- 古时候是语言，现在是计算机语言，全球信息化，商业的Globalization，等等：人类的合一 -- 为神所不喜悦，因为人有神的形象，人同时也魔鬼的形象，人是神和魔鬼的混合体，人的合一，即是神形象的集合，也是魔鬼能力的集合。李四想到这层，全身冷飕飕的：怕啊。李四这么说，绝非矫情

是呀，李四寄兴遥深。

谢荒田读啊。过一周李四出门三周，也是一通乱跑。大美人不露面了？

学习李四大作。问好！

沙石通人啊：李四常说才情如水，流到哪里，就成就在哪里。沙石写小说，诗情也通。李四的诗歌看似散漫，但李四诗歌，挥洒诗情如天女散花，散到哪里，诗情就体现在哪里。不是吹牛哦。这几句话有很深的文理、诗理

谢谢开尔读。前天写上面这个帖子时，顾意吹牛，却忘了回开尔 -- 不好意思

[QUOTE][b]下面引用由[u]Zhaoyang[/u]发表的内容：[/b]

谢谢开尔读。前天写上面这个帖子时，顾意吹牛，却忘了回开尔 -- 不好意思[/QUOTE]
吹牛，是李四的一大特点，现在不吹了或者少吹，反而不太习惯。
希望你带着你的作品，常常在美华论坛冒泡，哪怕是吹，哪怕是侃。大家都喜欢。

沙石 -- 吹牛吹惯了，不吹不自在啊
塞遥 -- 真不敢当。谢了。彼此彼此啊。你的诗歌文字，也独特。这种年代，能静下心来，为文字的缘故作文字，都让人佩服。你我等都是文字中人，也是性情中人
开尔-- 谢谢。美华让人温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