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我祖籍湖南省零陵县,父亲名李忻,字伯龄,在南京求学时更名为李其坚。祖父是晚清秀才,父亲生于1909年,幼居穷僻的山村,父亲四岁随祖父读书,很小就能识文断字,天生厌弃乡村的贫困和生产劳作的艰辛,少年时立志要走出穷山沟去谋求自己的美好前程。1928年初,孤身一人,怀揣一块银元到南京求学,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当时的最高学府——国立中央大学。
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华民国沅陵行署合作事业管理处教育组长;湘西月刊、湘西合作通讯半月刊编辑、国民党中央训练团合作社经理、中央合作工作协会重庆事务所主任、全国供销社专员兼重庆国营整理工厂厂长、全国合作管理局视察兼合作人员训导所主任训导、中央社会部合作事业管理局视察专员、内政部合作司武汉专员等职。同时担任中国合作协会理事、全国交通学会的发起组织人之一。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初,他以满腔的热情投身百废待兴的国家建设,然而,他的热情很快被阶级斗争消灭殆尽,最终孤独凄凉地辞世在他深爱而又厌恶的贫穷山村里,那正是最恐怖的1967年8月!就在那个时期,父亲的所有文字被焚之一炬,从他幸存的二首诗里看到了他内心的悲凉:
“怕将往事忆从前,检点平生总不然,解放自知觉悟晚,余年进奉艳阳天。”
“山居旷野自陶然,独愧悠悠待岁遷;多病寡闻人世远,残生只合枕头眠。”
母亲名朱光洁,字春娬,1913年农历11月10日生,2002年7月26日仙逝。
远祖明末清初迁居苏州枫林桥,后定居南京。现存家谱记载的一世祖,称紫山公。四世祖朱墉、鹿岗公,文武兼备,游学教习不仕,著有《毛诗春秋通论》、《武经七子注》、《广百将论》等书。
五世祖朱元英康熙乙丑年(1709年)中二甲一名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在南京鼓楼处购地建宅定居。1792年(乾隆五十七年),朱元英重孙、曾任天津知府、按察使的朱澜,购南京鱼市街东边部分民房扩建,建成门楼恢弘,三排十进,进与进中间隔着大小不一的天井和公用的厅堂,住房一百多间的单门独户的封闭式府宅;府邸后门临鱼市街,前门临居安里,建成后成为名动南京的“朱御史府”。府邸第三进大厅中央高悬乾隆御赐的匾额《金殿传胪》,下悬家族名号《春雨堂》匾。
朱门八世祖朱绍曾曾任山西按察使、湖南巡抚,授太常寺卿。九世祖朱桂桢1799年(嘉庆四年)中三甲第二十七名进士,曾任浙江按察使、甘肃、山东布政使,山西巡抚等职。十一世祖朱和钧1895年任台南知府,台湾割让告假回南京。
1937年日寇侵占南京,“朱御史府”东部遭炮火摧毁,余者几十间房被日寇强占为兵营,沦陷前朱家后人大都离开了南京,日寇投降,逃难的几家人回来重整老宅,简单修缮后入住,空置房间和地基仍属各房所有。1957年社会主义改造运动,政府没收了“朱御史府”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房屋,留居安里一处三间房由朱亦松后人居住。上世纪九十年代,“朱御史府”完全消失,遗址上耸立起几栋现代的高楼大厦。
母亲在这豪门深宅里长大。
外公名朱传经,民国初在金陵海关监督公署任税务科长、文牍部主任,外公最喜欢母亲,在特别重男轻女的年代不送儿子读书,而让女儿念完初中,实在是件背道离经的事了。
母亲善良、忠厚。她的至理名言是:“让人不折之(吃亏),过后讨便宜。”母亲长年无偿地为人读信、写信,远在十多里外龙王港、左家垅的人都来找她。对四邻唯恐避之不及、又脏又“疯”的孤寡老婆婆一直照顾有加,为她写补助报告,留她吃饭,老婆婆临终前坚持一步一挪地来与母亲话别。
天马山下不足九平米的小屋,永远充满着笑声,永远是相邻十多个孩子们的天堂,四十年后的聚会,他们还盛赞母亲的豁达:“屋宽不如心宽”。
1955年,母亲用羸弱而无比刚强的肩膀独自抚养大十二岁至两岁的五个儿女。面对穷困和饥饿,她清高和坚韧;面对歧视和屈辱,她坦然而孤傲;面对疾病和苦痛,她豁达而乐观。母亲热情和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矫揉造作。
我家姐弟五个,依次为姐姐李宗明(乳名渝芳,1943年生),老二是我(1945年生),大弟李宗元(乳名汉英,1947年生),二弟李宗亮(乳名四毛,1949年生),三弟李宗平(乳名建新,1953年生)。
我曾经翻动那本由老大传到老五、业已破旧不堪的64开本新华字典,问母亲:“家里新的辞源辞海都有了,您还留着它做什么?”她说:“你的几个弟弟在异乡,有它,我就能时刻嗅到他们的气味。”
这就是母爱!伟大的母爱!母亲的精神和博爱
与我同在!所以,无论在怎样的环境里,我都能坚持修身养性,誓必坚持到去见母亲的那一天,届时,将我的文字和诗词留给年轻的一代,虽无大家成就,却是最普通百性的真实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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