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画家的两个酒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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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画家的两个酒友
  
  画家的两个酒友
  齐凤池
  在我认识的这群画家中,燕山人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字画的水平早就接近画家的边缘。
  燕山人和我在一个办公室工作,他负责单位的美工,我负责公文。每天他画他的,我写我的。到了中午,我俩是几个小菜,一瓶白酒,喝得兴奋了,再来点也行。每次超过半斤酒,他躺下准说梦话。十回有八回他喝多了。燕山人长我六岁,他细瘦的个儿,大眼睛,留背头,一年四季穿着便服袄。他的便服袄现在可是一绝,便服袄上的布疙瘩扣,都特别精致。
  便服袄的肩和袖子是一块做的。这种衣服,现在很多裁缝都不会做了。所以他穿出来显得很古典很传统也很文化味。穿这种衣服也算燕山人的一种性格和文化气质的流露。我和喝酒喜欢划拳,划拳他赢次数很少,几乎每次输给我。
  “高高山上一头牛,两个犄角一个头,四个蹄子分八瓣,尾巴长在腚后头……”
  “螃蟹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儿,横着爬,竖着爬……”
  “一个青蛙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哇呱跳下水……”
  “三星照,四喜财,这么大的元宝滚进来……”他数的一套一套的。
  喝完酒他躺在沙发上就睡觉了,我收拾残局。一睡觉醒来,他又开始画画了。
  燕山人好喝酒,什么样的酒都行,什么样人找他来都喝,他很随和。只要有人找他来喝酒,怎么喝酒都行。因此,他交了几个好酒友。
  哈米赤是他的第一个酒友,这个人的长相短粗,没鼻梁,两个鼻子眼向上翻,就象《岳飞传》里的哈米赤。
  哈米赤是木工,求他干活的人多,每天中午总有人请他喝酒。他抽烟,但从来不买烟,兜里只装一个打火机。他抽了几十年烟了,一次也没买过。有人请他喝酒了,他就喝,没人请了,到吃饭的时候,准到我的办公室找燕山人喝酒。但喝酒他从来不带菜,偶尔买一次,还要报报菜价,但他吃菜的时候,他的筷子不长眼,逮住菜使劲搂。就他呼拉菜的这一手,很多人都说他没出息。但他不管,只要自己吃饭吃好就行。
  有一次别人找他喝酒,他兜里没钱,没钱就别喝了,可他把那人领到了我这里,让燕山人兄请客,说那人是找他俩来的。其实那个人燕山人兄根本不认识。他喝酒回来跟我说,是他付的酒钱。我说:“你活该,你脑袋大,下次你还请他。”燕山人兄不作声,在一旁抽着烟,但心里也十分不痛快。
  小炉匠是他的第二个酒友,小炉匠五十出点头,能下一手好棋,他参加过全市象棋比赛,拿过第一名。这个人很聪明,就是没把聪明用在正地方上。如果他把聪明用在了正地方,早就出息了。
  小炉匠是煤矿的皮带司机,工作不累,就是脏。他每天穿个蓝条破棉袄,腰上系一条电线,脑袋上顶着一个破帽子,脸从来不洗,胡子留得很长,这个打扮就象《智取威虎山》里的小炉匠。每天下班也不洗澡,不换工作服,回家的路上有时见到路边有下棋的,他蹲下来看,人家不散他不走。遇上摆棋式的,他蹲在旁边装傻。等都没人也下了,他提出来下一盘。对方看看他的花子打扮,问他下棋有钱吗?他说:“你就说下一盘多少钱吧。”对方说:你有多少钱。小炉匠说:“就下一百块钱一盘的。”说完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百元票扔在了地上。对方也掏出了一张,两人下了起来。走了十几步棋,那一张百元大票,就装在了小炉匠的兜里了。接着又下第二盘,结果摆棋式的又输了。摆棋式的说,“今天不玩了,输给你二百块钱我认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大名吗?小炉匠把他的名字真告诉了他,那个人一听,傻了,“你就是……我以为你是赶大车的呢?”
  小炉匠装着二百块钱美滋滋地走了。
  他赢了二百块钱,第二天就来找燕山人喝酒,而且还邀了哈米赤等酒友。喝完酒之后,他就跑到我的办公室的沙发上睡觉来了。一觉醒来,天就黑了,下午的班也没上。当天的工没有了。他不服气,找到了厂长。他说我下棋给企业挣过光,厂里应该照顾我。厂长说:我们这里只管洗煤,不管下棋,你的棋下得再好,厂里不洗煤不行吧,我厂里需要的不是象棋大师,我要的洗煤的工人。好好上你的班吧,下了班了再当你的象棋大师吧。
  小炉匠听了厂长的话没词了,只好耷拉着脑袋走了。
1楼
凤池兄的《画家的两个酒友》很好地
给燕山人、哈米赤和小炉匠做了个人物特写。
他们均有“一种米吃出百样人”的不同个性,干着不同的岗位,是“烟酒不分家”使他们走到一起来了。其实,生活也就这样,平平凡凡,日日年年。然而,丰富多采,无限乐趣。学习了。谢谢。

                                                              文刀
                                                          2012年12月3日
2楼
写得好!拜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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