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公外傳》第三章(之8) 香港仔的江湖大話

楼主 李國參 于 2011-04-15 10:55:15
《甕公外傳》第三章(之8) 香港仔的江湖大話
自然嘍，甕公怎會知道，十五年前，伍子介先生和他的本家妹發生過的一段情緣風波。且說十五年前，〔華商會〕董事局換屆選舉會議上，伍子介推薦伍月花進董事局競選遭遇反對。董事局幾個元老認為伍月花屬越南幫，跟華幫歷來井水不犯河水。其實是董事局不熱中伍子介先生把他的紅顏知己介入堂而皇之的中華商會，壞了唐人街風水。然而，這件公議發展下來，伍子介師爺卻戲劇性地把四層樓拓三層裝修成〔散仔館〕，租賃給近卅年到美國的大陸人人蛇居住。〔散仔館〕承租給無家的單身男女，以一個房間或一房間置床位計算，以合約式租賃。至於地下臨街一層，董事局則議定承租給韓國人做東方式超市。還有，樓宇的地窖則一直空置著未作物以制用。

近三十年，大陸國鎖門戶大開帶來的逃亡潮風氣，邁阿米小小唐人街成了美東南舉足輕重的唐人社區。〔華商會〕散仔館承租給四面八方的人蛇，其中單身漢佔多數；因此〔華商會〕變成熱鬧會所，大展鴻圖之後，伍子介師爺行運一條龍。然而，十年前〔華商會〕發生一件事：一個自稱是香港〔銀河船務公司〕客商，登門拜訪伍子介師爺，說要承租〔華商會〕地窖作倉庫。他連夜跟董事們開了個電話碰頭會。也是靈感來至，伍子介連夜給本家妹伍月花電話密會，說明了這個香港客商來頭，請她跟〔華洋號〕艇王任左右知會。伍月花還未應約討論會，下回分解的情節十分意外——散仔館一個香港仔租賃者，秘密的做了「二五仔」(線人)，跑到〔五月花飯店〕事頭婆面前通風報信，先把自稱香港〔銀河船務公司〕客商情報通了風。

—伍月花大姐，我跟甕公在〔華洋號〕同事過。如果〔華商會〕承租給香港客商，〔華洋號〕任左右船長知道嗎？為甚麼地窖不出租給〔銀行船務公司〕做艙庫？肥水不留別人田呀。香港仔老友鬼鬼十足。
—你真的是〔華洋號〕輪船員工？哪部門？伍月花奇怪自己孤陋寡聞。
—我是香港潮州人，人稱潮州仔。我在〔華洋號〕做艙底學徒。香港仔報稱。
—潮州哥，你幾時跳船邁阿米？阿姐祖籍也是潮州人。〔華洋號〕船員跳船，阿姐怎會唔知道？伍月花驚奇這個鄉親神秘來頭。
—我不屬艇王明倉暗渡人蛇計劃。我在機房下班後游水上碼頭，連任左右先生也未通告。香港仔如實告訴。
—你說同甕公有交情，甕公哥知道嗎？伍月花驚愕！
—我莫可奈何，沒資格做甕公拜把哥。香港仔如實告訴。
—哦哦…伍月花莫名其妙了。

這個香港仔通風報信，到後來〔華商會〕承租大事落實到〔華洋號〕靠邁阿米碼頭的行貨倉庫，他自然居功至偉，因此無意間拉近伍子介師爺和伍月花情誼，毋庸說地下倉庫成了〔華商會〕鴻圖運轉的橋頭堡，跟伍子介師爺後來得到任左右饋贈青花瓷瓶貢品有千絲萬縷情。自然嘍，〔華商會〕地庫承租給〔華洋號〕做運貨轉運倉，伍子介先生的如意算盤，怎的演變成「寡人有疾」？自然是未過本家妹神聖關口，令他終生遺憾。可是這個個人心病，卻又『柳暗花明又一村』，遺下伍子介先生的「後遺症」——「二五仔」香港仔竟以小諸葛後知後覺姿態，向伍子介師爺出謀獻策。
     
—師爺先生，美東方小埠千百個，大家假日回邁阿米逛街訪友，都沒有固定地點消閑。〔華商會〕像人民大會堂，又不是閑雜人可以進來的衙門。散仔館住的多數大陸人，伍先生為甚麼未考慮把地窖闢做娛樂場？香港仔說半鹹半淡香港普通話。
—娛樂場？蠱惑仔香港人，你連綠卡都沒有，你想說甚麼？伍子介師爺說他的台灣國語，其實他連他姓名都不知道。
—別以為我提議先生開雞竇(妓竇)。我是說，先生把地窖闢做小賭場，讓各大小埠跳船者人蛇仔有個消閑落腳地點，也算〔華商會〕地下式無本生意。賭場就像香港人賭牌九賭外圍狗馬賭美式足球，無往而不利。香港仔這個小諸葛是有備而來的。
     
—你姓甚名誰？是三樓還是四樓散仔？伍子介師爺真正覺得自己是〔華商會〕保守成性的書香門弟，給一個俗家香港仔震懾了。
—我的賤名不重要，我祇希望師爺點石成金。
—〔華商會〕臥虎藏龍之地啊！伍子介師爺感慨起來。
     
—如果師爺認為地下賭場可作娛樂場，我願以師爺馬首是膽。我有個願望請求〔華商會〕，將來助我搞掂居留綠卡。
—目前美國移民政策，還是以美國公民家屬優先，餐館廚師開放為第六類優先，〔華商會〕歷年中介處理這類移民。伍子介師爺終於醒悟這個冒出頭的香港仔用心良苦。
—對廚房烹飪，我略通一二。但我最擅長撈賭。
—當然當然！
     
這就是〔華商會〕董事長伍子介師爺人生最大轉折。他執政以來聽一個跳船香港仔說了這番話，真正如雷貫耳，不能不對他的話洗耳恭聽。他所謂「書香門弟」執政生涯不是未開竅，而是將門之後沒有這個賊膽。用香港仔的話來說，叫江湖棋局局局新，讓他對上埠「海鴨」香港仔刮目相看。同時最讓他洗身革臉的是，香港仔口口聲聲提到船上著名的水手佬甕公的出格軼事，無意間觸動到了個人自尊的「寡人有疾」，一下子把他的尊嚴抬舉到九重霄，眼前的香港仔身價就不是〔華商會〕普普通通散仔客了。因此，後來伍子介跟香港仔地下運作漁翁得利，就是〔華商會〕地下營生的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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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翎翅 于 2011-04-16 07:43:40
读国参先生的描写，就如同亲身到了唐人街阴暗陈旧的小楼里面。那里各路人等、鱼龙混杂。把仓库变成地下赌场，是早晚的事。
虽然都是闯江湖的，要是想在这里混饭吃，还真不是容易的事。即便是有浑身本身，满腹文章的瓮公，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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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李國參 于 2011-04-17 11:01:21
『就如同亲身到了唐人街阴暗陈旧的小楼里面。那里各路人等、鱼龙混杂。把仓库变成地下赌场，是早晚的事。』翎翅的推理也是小說情節發展的邏輯性。所以妳說：『都是闯江湖的，要是想在这里混饭吃，还真不是容易的事。即便是有浑身本身，满腹文章的瓮公，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呢。』就是情理思考，對甕公這個江湖人物作人性化的理解。
筆者認為，這才是人物與小說情節相應作用，關係了甕公未來的命運，或者關係了他和伍月花的情和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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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心之初 于 2011-04-17 13:26:46
生活啊生活，活生生。

日子还在连续的，但读老李呕心沥血写的书，，却只是断断续续。惭愧。

向老李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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