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我们去感受别人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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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我们去感受别人的苦难
    我寄居的这座小城多山,山上多树,这些树都还不太老,也就四五十岁光景.树们的父辈早已在革命中化成炉烟了,他们化成炉烟的那一年是一九五八年,那一年,为了响应领袖的号召,它们绝大多数和共和国土地上的六亿舜尧一样,把自己投入大练钢铁的革命的熔炉中了.所以现在我们看到的树,与我们大都是同时代的朋友。
  我和我的朋友们每个周末,都要爬一次小城附近的山.我们在爬山途中谈哲学谈政治谈现状当然没有小辈的时候,我们也谈女人。我们几乎什么问题也谈不清,我们只是在这种谈吐中忽然会萌发一点思想的契机,或是获得一点朋友思考后的思想的结晶。而更多的时候我们被自己提出的问题弄得一塌糊涂。比如我们就拎不清希特勒的社会主义凭什么就让自己负债累累的国家忽然就变成了全世界最富有最强大的国家?比如我们也拎不清解体后的俄罗斯,凭什么在短短的十余年内就全部偿还了所有的外债而让自己成了一个债权国?当然,我们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我们的国家会用五亿元去关注一个仇视我们的国家的灾难,而对自己的同胞--湖南省资兴市遭遇的巨大的不幸,中国红十字会却只捐了五十万。我们说,我们非常不愿意把此事与“华人与狗不得入内”作联想,当然这是指低等的华人了。
  有一天我说,去资兴看看吧,看看那个叫“碧丽斯”的台风,到底给资兴坪石造成了怎样的灾难。我调侃道:让我们象革命领导访贫问苦一样,也去关爱一下别人的苦难吧,虽然我们这关爱行为的银子全部得由自己来掏,但是我们所看到的苦难将让我们对自己的仅够温饱的生活产生巨大的感恩--呵呵,不是对赋予我们生命的造物感恩,而是对执掌着我们命运的将我们两条腿象圆规一样支配了一生的那种力量感恩!
  但是临行时,却只有我与我的老友和老友的女儿。  
  去资兴坪石受灾最严重的昆村大约有七十公里,期间要步行四到五公里的路程。老友问我如何这样清楚,我笑答,一百六十平方公里的东江水库周围,凡属能去摩托车的地方我几乎都到过了。老友说钓鱼?我说当然是钓鱼,我又不是革命领导不要访贫问苦,要不我去那些穷乡僻壤做什么啊。
  一路上我与我的两位同伴说着我所了解的灾情,我说这次灾难的死亡人数一直在变更,先是上报二十多人,后来就变成了三十多人,到最后就定格成了二百九十七人。但据我的同行透露:这次灾情至少也要超过一千人!另外我女人有个朋友在汽车站上班,那个朋友说,因为七月十四日是周末,就有资兴的乡干部来郴州休闲,结果当晚下暴雨,所有通往资兴的桥梁不是被被冲毁就是被淹没,而防汛指挥部又打来电话,说气象局预报有大暴雨,要特别注意泥石流。所以他们在车站一个个都急得摔手跺脚的只喊天。由此可以断言,他们疏散村民的工作肯定是不彻底的。这时候小姑娘就问我,说叔叔他们的休闲是在应该休闲的时候,出了问题也应该没有什么责任啊?我说不是这样的,我说虽然农村现在很多地方喊出了防汛防旱防干部的口号,但农村很多地方的通讯不方便,象这种生死犹关的大事,还要靠乡干部去传达,所以在每年的五月到九月的防汛期间,所有与防汛有关的工作人员都不得擅离岗位,乡镇干部更是第一线,所以他们出了差错的话,头上的乌纱帽就要多费很多周折才能保住。这对于乡干部而言,可是劳民伤财的事。小女孩听了我的话又问什么叫防汛防旱防干部,我便一一的告诉了她。临末了我说要征服全世界的最好良方是派干部去,吃空他们玩死他们!这个办法远胜于马克思在贫民中煸起的阶级斗争的学说,那得流多少冤枉的血啊!那得有多少革命烈士为了以后新贵的利益抛头颅洒热血啊!

    叔叔你说错了,革命烈士是为了人民利益抛头颅洒热血的.

未完待续
1楼
我们生在新中国,我们长在红旗下,"我们拎不清",我们"朝天阕"。谢。
2楼
极为沉重的思考与呼喊——《我们去感受别人的苦难》
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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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这时候老友答道:这话最初的原意是没有错的,因为当时很多的热血青年的确是抱着这种神圣的愿望的,就连鲁迅先生也曾深陷此道.这也就是鲁迅先生在哲学的高度上不及胡适与林语堂的原因之一.当时的人们是很难认识这种制度将要造成什么样的后果的,所以就这话的原意而言,并没有说错.比方说最近发生的一桩事情吧,一个外国记者问中国的同行:说郴州是否有上海那么大,要不郴州的革命领导们怎么能贪污七亿元人民币!但是郴州有多大?算一算吧,郴州市东西南北的直径大约不超过五公里,它的城市总面积不会超过二十五平方公里,至于上海我不知道,我只说我们清楚的长沙吧,长沙市城东南西北的直径大约是二十公里吧,城市总面积约四百平方公里。一个区域如此狭小的地方官就能掘出如此多的金子,其他的我们就不说了吧。
    小姑娘说:我明白了,如果革命烈士的鲜血是红火了平民的生活,那么这话就具有怀念和感恩的意义,如果革命烈士的鲜血只是红火了领导者的生活,那么这话不过再一次证明了权力与真理站在一起的事实。

  我和老友相视一笑。

  汽车在路上行走了一个半小时,到了兴宁镇,兴宁镇很小,一支烟的功夫就可以绕小城半个圈儿。这小镇是原来资兴市(县级市)政府所在。一九八零年市政府迁移后,各个乡镇的人又往这儿涌,所以这儿的人口并没有减少。老友说他二十年前来这儿时,街上常见胖胖的猪们一道与人们逛街,现在的街上虽然没有了胖胖猪们相伴,但这小镇的卫生状况很中国,肮脏依然,遍地是痰迹烟头碎纸塑料袋,汽车飞驰而过时,能够飞起来的污秽物便拼命的旋着往上飞。并没有人捂着口鼻,大都坦然而行。

  我们习惯了肮脏。

  比起泰弋尔先生那只可爱的鸟儿那片可爱的天空,我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小姑娘说出了那句诗:天空没有留下鸟儿飞过的痕迹。

  转往去坪石昆村的车上,我们从窗口望去,远近的山脉,都留下了一道道竖着的仿佛被猛兽撕裂出来的惨白色伤痕.只是因为距离较远,无法知道那些崩陷的山石下面是否掩埋了村庄和良田.
    我们问车上的村民,他们说那是七宝山,那边山里面少有人家,没有受什么灾,受灾的是这些小垅小窝的地方,一个小垅一个窝,七八上十户人家.洪水一发,没有逃生的路,三面是山,山上的泥浆树杈往窝里冲,上山是不能上的,往窝口跑吧,哪个能跑得赢洪水啊,所以一窝窝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们又问这次大灾到底死了多少人,村民的说法不一,有的说有千多人,有的说七八百人,有的说五六百人.这时候有个六十来岁的老头儿说:你们是上面来的吧?我和老友互相望望,似乎有点尴尬.但旋即我们又都点了点头.并鼓励似的对老头儿说他一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情况.谁知道老头儿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比他们多知道多少.一个乡一个乡死人的数字都是保密的,我们最清楚的就是自己村里的,最多还知道自己乡里死了多少人.其他的就只能从亲戚那里知道一点,所以各人说的数字就不同了.
  我曾经下乡在资兴,能操一口较流利的资兴方言。所以我当即用方言问老头儿,他知道受灾最严重的坪石乡到底死了多少人。老头儿就扳着手指一个村一个组一条垅的数起来,他说他只能肯定昆村是死了九十多人,整个坪石乡大约死了有两百多人,至于其他乡,他就只知道相邻的何家山乡死了七十多人,其他的只知道是死了人,到底多少就说不出了。我告诉老头儿,整个资兴有29个乡镇,唯一没有死人的是龙溪乡,其他乡都死了不少人,当然情况没有坪石昆村这么严重。
  汽车到了,有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说他就是昆村人,正好带我们去。

  我们下车的地方正是一条长垅,纵深将近两公里,长垅的两边是高约一百米左右的或陡峭或平缓的小山头,陡峭的小山头的滑坡是整个的一面全都滑了下来,而平缓山头的滑坡却是呈条状,象我们开始在汽车上看到的被撕裂般的景象。我的心有些沉重,而眼前的这些呈圆形状的被撕裂了的小山头,却在我眼前幻化成一个一个乳房,那一道道被撕裂的伤口犹如一个暴徒在施暴的过程里留下的伤痕。
  我知道,真正的施暴者并不是大自然。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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