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嘸吟齋瑣記》之〔讀學人寫季羨林先生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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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嘸吟齋瑣記》之〔讀學人寫季羨林先生感言〕

读学人写季羡林先生感言
     我没有资格来说大学人季羡林老先生。他刚逝世不久,又惊闻他收藏的古董和画画之类的国宝失窃了。季羡林逝世是国学遗事,他生前收藏品遗失了,与他的学问功夫其实不能相提并论。公安派出所追踪的失窃事迟早物归原主,但去了国宝级的大学人,後来者的追思则是文化大事,由先生的学说和人格等等,都是敬仰者和追求学问的人最大的精神代价。
     我不会说「余生晚也」和「相逢恨晚」(做功课) 这些话,因个人的读书範围未到季羡林研究的印度历史和文化与中华文化的深远课题,自然说不上怎样去理解和追求大学人的学问。学海无涯,个人的学问连沧海一滴也说不上,怎能出所以然来?由学海无涯想去,知道季羡林先生的逝世和他引起来的一些後事传说或新闻,也不止给我带来点滴的思情那麽简单。我说的简单,则不止我崇敬老人家的学问道德的话能道尽。先生的文章有人说,他的学问有知者和同好者追求下去,如现在我读过的由张光璘、王树英先生编撰的《季羡林论印度文化》就是。这是本大书,以其说揭开我对季羡林先生的了解,崇敬无庸说打开我对印度文化的迷思。中印文化互相交流影响超过两千年,由丝绸之路而演变到宗教文化,有史證之。如宗教家玄奘穷一辈子功夫留学印度,然後带著佛卷返国等等,还有现代人揭橥的林林总总的中印文化交流,遗迹遗传了两国文化渊源,在我来说都是感性的思维,同个人天性的浪漫性情的胡思乱想有关。我以为读了季羡林先生论学给我的感情作用即此。
     想起少年时代的读书印象,印象不是季羡林,是印度文学史诗《罗摩衍那》的印象。我不记得这本书的译述者(是节译性的诗)是谁,但清楚记得读这书是同时读了泰戈尔的诗集(《飞鸟集》《园丁集》),书是先父年青时读过的印度诗歌,又偶然地走进我眼簾。我想,泰戈尔的诗走进中国文坛,自然与他上世1024年访问中国开始,那时代的中国文学名人蔡元培、胡适之、鲁迅等都与他对谈中印文化的远流。季羡林是继他老师陈寅恪之後研究印度学的大师,他在1961年2月21日写的论文《泰戈尔与中国——纪念泰戈尔100周年》,於1978年12月17日重抄此文时,作了这样的按语:『这是将近二十年前写的一篇纪念泰戈尔的文章。由於一些原因,当时没有发表。现在重新检出来,仔细阅读了几遍,觉得其中一些观点一直到今天还是适用的。』我不难想到,数十年来,每当读到有关中国文化人的生平轶事,总难迴避他们毕生研究的课题,面临的教化文化条条框框的专政,有人被关进牛棚思过,有人被打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无,就白白冤死了,如老舍先生之投湖自尽,我想他能回顾叁轮车伕《骆驼祥子》坐於北京小胡同沉思的馀气都没有。我想,季羡林不会忘记他翻译的泰戈尔诗,因此才特别引进他的译诗。中国文化遗留的苦难太深沉了,就像泰戈尔歌唱的。季羡林写道:『今天我们读这些诗句,不是还彷彿能看到这一位年近八十高龄的老诗人横眉怒目的样子吗?——
                 他们要以凯旋的号角来标点
                 每一千被杀害的人数,
                 来引起魔鬼的笑乐,当他看到
                 妇孺的血肉淋漓的肢体;
                 他们祈求他们能以「不真」
                 来蒙蔽人们的心灵
                 来毒害神明的甜柔呼吸的气息,
                 因此他们整队到佛陀,
                 那大慈大悲的庙宇里
                 祈求他的祝福,
                 战鼓正在隆隆地敲,
                 大地颤抖著。』
     这是信仰的宗教之音与杀戮相映。泰戈尔诗人心灵的歌唱,让季羡林的印度学印象的泰戈尔,然後映照他穷毕生精神翻译《罗摩衍那》和《沙恭达罗》等印度佛文化精髓。先生对上著的研究和翻译让我知道,原来印度人的神话传说,与中国神话有共通的传说,至使大唐後世的中国文人吴承恩写作《西遊记》孙悟空这个人物,多麽相似印度的国教神话诗《罗摩衍那》。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记》是玄奘本人穷毕生心血遊学印度国教的记录,他全面而深入地研究佛教,因此揭开唐盛皇朝的佛教传播,也成就了我国後世家喻户晓的佛教。当我读到玄奘曾经以贩夫走卒身份逃避官府追缉,艰辛万苦偷渡印度求学学佛然後整理抄录印度佛卷,又偷偷运返唐国,已经历了数十年的生命历程。我打心里敬佩这些学者,然後走进季羡林的印度学里,我以为就是我的最大心得了。
                             12/14/09呒吟斋
1楼
人没法执着,人不易专一,风向总要左右人。
季大师所著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是一定要读一下的。老李虎年吉祥。
2楼
国参先生写《读学人写季羡林先生感言》,称自己“是感性的思维,同个人天性的浪漫性情的胡思乱想有关。”,其实真理的认识,往往从是从感性诉诸于理性的。作者天生的性情,就是为接近真理而感动,而发出响亮的发言。
“数十年来,每当读到有关中国文化人的生平轶事,总难迴避他们毕生研究的课题,面临的教化文化条条框框的专政,有人被关进牛棚思过,有人被打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无,就白白冤死了,如老舍先生之投湖自尽,我想他能回顾叁轮车伕《骆驼祥子》坐於北京小胡同沉思的馀气都没有。我想,季羡林不会忘记他翻译的泰戈尔诗,因此才特别引进他的译诗。中国文化遗留的苦难太深沉了,就像泰戈尔歌唱的。”
中国的文化遗留的苦难,既深且沉重。多少文化人冤屈受死,受刑,郁郁不得其志。在泰戈尔的诗中,透出对世间残暴的愤怒,对崇高精神的追逐。这和中国文化人的心情,便是一种不谋而合了,国参先生表现出了这种共鸣,对于不断追求真理,不断发出心声的学者作家们,也表达出了由衷的敬重。
3楼
怀念一代国学大师。本人去年5月15日,非常荣幸的拜访了季羡林先生,向先生请教先祖季文子的历史。未曾料想一个半月后,老人竟溘然离世。

这是我在博客的纪念文章: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bbc2d560100dtse.html
4楼
读过穆先生的纪念文章,很受启发。谢谢。
5楼
拜读国参先生好文章!学习!并祝新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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