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太太的英語
          余國英


週末，我到跳蚤市場閒逛，先經過一塊錢喬先生的攤位，買了幾件東西，這位同胞攤位上的貨品，全部每件一元，所以我們叫他一塊錢喬先生。
轉到汪媽媽的攤位，站著與她聊天，問她對於在夜間部成人班上的英語課，有什麼心得嗎？
「英語的卄六個字母中，ｂ是ｄ的反面，Ｐ又是倒過來寫，ｑ倒了過來反寫，光靠這麼一個字，竟然變出這麼多花樣來。」汪老太太對我分析道。
哈哈，反面！倒寫！這是我第一次聽見有人用這种情況來批評這四個字母的關係，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英語與我們中國話也差不多，只是意思不一樣罷了，例如七十就是乳酪，八十是指搭乘的公車，九＋原來是果汁，．．．。」汪媽媽繼續解釋道。
   正說間，一位白人女顧客由老太太的攤子上提起一隻LV的名牌皮包，先摸了皮包的品質，次將拉鍊拉開細查裡面的結構，最後，再掛在肩上試用，汪媽連忙過去招呼顧客。  
   “是真貨呢還是冒牌貨？”圍觀的女客人們問。
   “當然是真的冒牌貨，不真不要錢。”汪老太太的英語夾著很濃厚的臺灣腔，眾女人全部哄笑起來。
   “請問，這個皮包妳要多少錢？”洋女士走了幾個台步之後，方才問道。其實攤位上早就掛著一面牌子：每隻五十元。
   “本來是要五十元，妳要的話，三十九元九毛五分就好。”汪媽媽和和氣氣地說，本來嘛，和氣生財呀。
   “我要一隻，也嚐嚐使用真正冒牌貨品的滋味。”旁邊一位女人一面數錢，一面很高興地說。
  “我要三隻，送外婆一隻，母親一隻，我自己留一隻。”另一位女人說。
  “我要．．．。”一時之間，汪媽媽的攤位被眾位洋女人們擠得水洩不通，只見一雙雙白手付錢的付錢，拿皮包的拿皮包。
   “排隊，排隊，大家按次序先來先買，後來後買，賣光了可以預定，包妳們下週有新貨補充。”老太太用英語大聲喊道。
    正當眾白女人紛紛解囊搶購真的冒牌皮包的時候，一輛汽車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門開之處，由車內走出三名中年白人男子，一直向老太太的的攤位走過耒。
   “有人告妳賣冒牌貨，已經由專家鑑定屬實，這是我們的身份証badge。”這三人各人將手中的小皮夾向汪媽媽揚了一揚。
   原先在攤上搶購的女顧客們立刻作鳥獸散了，膽子大些的就與其他站在遠處圍觀的攤販們一同隔岸觀火，數十雙眼晴全部都朝這邊注視著。
    這三人像風捲殘雲一般，不一會兒，老太太的攤位上、貨車中甚至連向跳蚤市場租耒的儲物倉內的皮包全部都被搬一空。
   “妳叫什麼名字？這些貨品都是向何處批販耒的？妳只要實話實說，我們保証不向妳為難。”這三位男子取出紙筆耒作筆記。
    “No speak English, No understand English！”汪媽媽極為鎮靜地對這些人堅定地說。
      我站在一旁，也決定不要出頭替她做翻譯，因為才三分鐘之前，她明明用台灣腔的洋徑濱英語與眾位顧客們應對進退，像行雲流水一般地游刃有餘。
     他們對老太太盤問了一段時間，只見老太太堅决守口如瓶，三人完全不得要領，只得向跳蚤市場辦公室走去。
     這些人一陣風般地去了。
     “完蛋啦，完蛋啦，哦，完蛋啦！all one dollar!＂不遠處傳來一塊錢喬先生的吆喝之聲。
「一塊錢的東西，不知為什麼要叫完蛋啦，難道懷疑我們價廉物不美嗎？」汪老太太突然問道。


Gwen LI  余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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