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之小車屋 余國英
一般的美國白人愛美成了天性,不要說一些高級社區的庭院一概綠草如茵,繁花似錦,連在窮鄉僻壤的地方由工廠預先造好一幢幢的成屋prefabricated house也經常是房屋整齊美觀,房外花木扶疏,甚至最廉價的行動車屋mobile home也不例外。 每次開車經過那裡,一眼就看見這幢可愛的車屋。 主人一定很有童心,這幢舊車屋被粗粗地漆成寶藍色,窗框及門框卻是白色的,窗外北面种了一排比人還高的向日葵,清晨日出,十幾株金黃色大朵的花兒全部朝東迎著初起的朝陽,傍晚又轉向西方,沒有一朵花兒開錯方向,簡直就是童話中的小小房屋。 車屋其實很小,門框上有一個簡單的塑膠遮雨蓬,門外搭了原色的木製陽台,陽台連著一條原色的木樓梯,通往一塊荒地上開墾的花園,裡面熱熱鬧鬧地開滿了千紅萬紫,園外圍了十幾隻好像玩具一般粉紅色的塑膠火鶴flamingo,旁邊是一塊碎石地,地上用樹枝搭架,架上撐著塑膠棚,大概為了要顯得古拙原始,所以塑膠上還覆了不少由椰子樹剪下的長長的葉子。 主人好客,大太陽天的樹蔭下,棚裡棚外都有人在憩睡休息,傍晚避蚊火照著乘涼、談天、喝啤酒的三、四位朋友,天黑了,有星星也有月亮,冬天房屋屋沿的小燈泡一直連輟到草棚的棚頂,棚邊熊熊地燒著營火,有溫暖也有歡笑。 有一次經過那裡,正好看見一輛舊的小卡車停在屋邊,正在澆花的女人突然關掉手中水管的水源,將水管丟在地上,奔過去擁吻由車門開處走出來的一位工人,原來男女主人這麼年青。 一天,我家門鈴響,我奔過去開門。 “李太太,這裡有一封妳的快信。”申明一下,我們鄉下,一般人家院子極大,車道極長,所以信箱就設在路邊,郵差開了郵車,坐在車上將平信投入信箱就行,不必繞進車道,太花時間。 “哦,謝謝妳將信特地送進來,妳是郵差嗎?怎麼沒有穿制服?也沒有開公家的郵車?”我問,這位送信的女子非常面熟。 “我是後補郵差,只有郵局太忙時,才由我們後補送信,所以不必穿制服,沒有郵車可開。”她答。 我們佛羅里達州的河漠沙沙鎮上有一新一舊兩個郵局。舊的那個在我家附近,裡面只有一位工作人員,每天中午他午休時郵局就關門一小時,他休假時就由另一位女工作人員代理,舊郵局只管收信,不管送信,這位女子一定是新開的那家郵局的後補郵差。 “開車常常走過妳的車屋,打扮得好漂亮喔!一定花不少工夫吧?怎麼想到要做後補郵差來送信呢?”我突然想起來她就是童話中車屋的年青女主人,非常高興地問她。 “謝謝妳讚美,我們也很喜歡我們的房屋,兩人住正好,他打零工每小時廾元,兩人也夠用了。可是我們不久一定會有孩子,有了孩子的話,那車屋就太小了,所以必需存一些錢,後補郵差每小時約十三元,當然不是經常有工作的,可不無小補哦。我們打算有了小寶貝就要將車屋賣去,再添些錢買一幢大一些的住處。”她告訴我。 真是,原來那幢小車屋,不但有花有草,有情有愛,有太陽星星月亮之外,還有更大的憧憬和希望呢!
Gwen LI 余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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