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是江南
                      文/清水芙蓉


〈一〉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江南，我回来了。

一别已是十余载，江南已是草长莺飞，轻燕呢喃的季节。江南，我回来看你了，我乘苍茫夜色，踏万水千山，一路奔泻如雨，哪顾得了旁人的惊异和世俗的眼光，只因你的欢乐与悲伤早已融入我的内心，你的笑嫣和纯真早已刻入我的四肢血脉，装饰血渍了我的青春。

〈二〉千里迢迢知健否，年华飘似情依旧。

一间微蓝色淡雅的小屋，一段微蓝色渗心底的音乐，江南，你就这样痴痴等待你的忧伤，如水般清澈的诗行和感动，一如风中微香的孤独的紫丁香，令我的思绪如梦般飞扬，而你却总是这样默默无语，任我从断简残碑中自由穿梭，恣意驰骋，我们就在无数的年少和轻狂中把自己失落了，却还不知道失落了什么？

如今，回头一望，早已惹得泪下沾襟。

〈三〉绿肥红瘦人憔悴，千山万水情相随。

听，雨声；尝嘴边微微的雨水；看，水中霓虹的朦胧倒影；闻；空气中弥漫的淡淡气息。江南，人世间的事就这样阴差阳错，让我看遍了繁华，尝遍了冷暖。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怎样刻骨蚀心的想你，怎样在黄昏暗淡中仔细体验分辨你陌生而又仿佛熟悉的滋味：清凉，甜美，也同时品尝着等待中的苦涩，耐心的一遍一遍的期待你快快长大成熟，慢慢读懂我内心深处的渴望.......

我时常在想：认出你的时候，我该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哪？

〈四〉平湖秋月谁与共，天涯海角长相叹。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江南，当我从风沙飞扬的骏马奔腾的地方杀出，当我从断简残骸的废墟中走过，当我从寻阳江畔中奔来，引得路人纷纷伫立仰望，江南，人们哪里知道，如今弹琴的人儿已在水上，听琴的人儿早在马上魂断梦杳。

星沉梦远，时光飞逝，如今我坐看潮起潮落，云卷云舒。江南，再没有人会明白，也再没有人能洞穿弹琴的人儿和听琴的人儿之间的似水柔情。

〈五〉清风明月不愿眠，遥想许仙在身边。

江南，你听见清风轻轻地歌唱吗？你听见落叶缓缓地飘落吗？你听见我走向你时心脏快乐的跳动吗？总是在雨后的黄昏，青翠的山坡上坐看云起，想像着你在某个时刻来到我的面前，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击中了我。你嘴里反复咏的便是那首“采菊东南下，悠然见南山”，你是那么津津有味地回味着带月荷锄归，我实在不知是你在采菊么？还是菊在采你？你躺下身子小憩时，也悠然成了一株憨态的醉菊......

江南，我就坐在美丽的西子湖畔，在清风明月不愿眠的天籁中，和你一起走向永久的天堂。

〈六〉花梢月影正纵横，静夜无人茶当酒。

今夜，谁在那一勾残月下独自临风，是你么，江南？是月光和星子打湿了你的双眸，还是玫瑰花瓣的气息触动了你如诗的情怀？我的泪也因你的忧伤而滴落。

真静啊，天地间是一片亘古的肃穆。远远的好像有人在歌唱，整个世界也像在童话里相遇。这样的日子，一生也许只能遇见一次，这样的日子一生只要遇见一次已经足够。江南，我在有生之年能读懂你诗般的谜底，我在有生之年能再次感受你默默的温情，又何曾不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享受？

江南，你知道么？你就在我品茗赏月，邀你共饮的时刻，在我落寂的思绪中越站越高。

〈七〉功名利禄不可求，青春年华似水流。

江南，我没有上帝万能的双手，总不敢轻易的许诺给你幸福。那时的我，总以为我可以在完结了少年的抱负后，再志得意满的回来找你，年少轻狂的我如何能料到这世界并不在我的掌握之中呵，我万丈的豪情总是被呜咽的北风无情吹冷，我不敢呼喊，少年内心的慌恐和烦乱让我迟疑.......

鬓染微霜，落花无言，红尘世俗已麻木了我的手指，生涩了我的文字，却迟钝不了我对你千年未改的痴情。在我痛入骨髓的思念中，我终于明白：江南，幸福并不是哪一方施舍给予的，她是靠你我双手共同缔造，而且是要你我用毕生心血精心照顾和呵护的。

江南，我还能重新回到你的温情里么？

〈八〉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江南，我如何走得出你怀着凌花般晶莹的爱恋？当北国的残雪把树梢编成雪灯，我独坐在静静的月光下，又开始情不自禁的想你，想你长发飘飘的似水柔情，想你面若桃花的笑嫣，想你玉葱似的手指，还想你似真似笑的淘气，像甘露，像春风，柔慢而隽永；又像皓月，像秋阳，淡泊而宁静。当然，我知道，你也一定在想我，我的心语会灵动成对你无尽的缠绵，溶入血里，刻入骨髓。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江南，别问我，只需我轻轻拥你入怀，你轻握我的双手，静静地偎依在这无边的天地之间。

〈九〉情到浓时人憔悴，爱到深处心不悔。

江南，你究竟在哪里？难道你真的轻的像云，空的如梦吗？江南的雨，依旧年年如约而来，柔媚的吻上了我的脸；江南的风，依旧风情万种，稍不留意又潜入我的心底；江南的水呵，还是那么淙淙浅唱，仿佛能容纳整个世界......

江南呵，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吗？每每在杨柳春风，莺歌燕舞，桂花飘香，白雪皑皑中我一一辨认，哪一条是我们扶持趟过的小溪？哪一座是我们遥遥走过的小桥？哪一朵又是我们嬉笑时碰落或保存的花朵？我已找遍了整个江南......

而你，仿佛像一坛深深埋在地下的女儿红，酿得越久，越发醉人......

〈十〉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我要到江南去，含着泪，含着情，含着满腔的热血，婀娜的杨柳牵扯不了我的脚步，我的头顶有飞燕且歌且舞，我的身边有海浪同吟同唱。

江南，我看见你了，你在小溪边垂钓，你在花丛中微笑，万紫千红在你的脚下织成了灿烂的彩缎，你瀑布的秀发比云更飘逸，你的身影落在湖底，便长成了满山的杜鹃花......你抒发得如此浪漫动人，令我感动，令我流连，令我封存的记忆涌流不止。 我想你也一定看见我了，你以你的含蓄和矜持来表达你的真诚，犹如浒浒春风，自然而清晰；如一缕山风，清凉于尘嚣之外；你的微笑，犹如阳春三月的毛毛细雨，犹如雪地里一眼温泉的微波涟漪，没有媚俗之气，没有娇揉造作之感，没有谁更比你熟悉我当年的天真纯挚，没有谁更比你熟悉我年少的伤感，那时的我们，随意的一句话，都敲击着彼此敏感而脆弱的少年之心，如春蚕咀嚼的细腻；更没有谁清楚我们的讨论也犹如细雨浪漫的婆娑，而你的问候恰宛如一弯彩虹，在我的心底深藏，令我一生绚丽多姿，点缀成一个完整秀丽的江南之春。

江南，我的爱因对你的怀念和等待而成永恒。

注：在2002年的圣诞前夕，我写下了此文作为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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