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有“神秘主义”倾向,对冥冥中未知事体,常怀敬畏之心。我在京都求学期间,曾有幸得见作家贾平凹。我问:“贾老师,《废都》、《太白山记》中,所记某某神异之事,您自己信么?”答曰:“信。” 从大作家处寻得认同感,我沾沾自喜。窃以为,科学与迷信,有时界限不清,人每每将未明了之现象,简单归结为迷信。现以一例佐证——我有笔记,志有一异,多年未忘,现录于此,并将我之片段思悟,一并附之,期诸君指正谬处。 环滁皆山,去滁州城东北20里许,有山名“乌龙”,盖其状若乌龙。此山高度平平,坡上多为松树,碗口粗细,其间杂以栗树槐树等。山顶部有野潭,半亩见方,清澈见底。旁有一葳蕤老树,半侵水中,其根脉与潭底相连。不知为何类属,树龄约莫几百年。此外,该山既无怪石异草,亦无流泉飞瀑,论景致不足为奇,默默无闻,无有游人造访。坡底有乌龙村,时有村人牧牛或砍柴于其上。
上世纪某年,此山发生过一桩奇事,与乌龙岭上野潭有关。先是据乌龙村人外传,说野潭水能医病:诸如头晕、腰酸、腹泻、眼疾……一传十传百,消息不胫而飞,惊动远近方圆,邻近三县。人皆以为此野潭乃神潭,无名老树为神树。
于是四乡八野人众纷纷前来,烧香磕头,并携瓶提罐来取潭水。一时之间,乌龙岭人山人海,烟火缭绕,爆竹声声,山鸣谷应,热闹非凡。此事惊动政府部门,于是公安局派警车前来,维持秩序,宣传意旨:望大家停止迷信,回去劳动,发家致富,有病去医院……喇叭声声,回荡山林,但效果甚微。野潭边拥挤不堪,喧嚷嘈杂,直至“仙水”被舀一空,连底部泥浆也入其瓶罐中。
我母左眼患白内障多年,也随人前往取水,并携一小瓶回返,以“仙水”洗眼,未见疗效,后去医院手术,明显好转;但与我母同去村邻,以取回之水或啜饮,或擦抹,据说立竿见影,疗好一些疾患。
报纸与广播皆说是迷信,老师也如是说。其时我已读中学,对此半信半疑。我思之再三:若潭水一点也不能医病,何能引许多之人前往?难道众人皆为傻子?若潭水能医病,为何我母眼疾不得治?或其能治某些病,而不能包医百病?
数年后,我得知真情——有医学专家考察乌龙山“神潭”,得出最新结论:野潭水融入腐烂老树皮,及某些草本植物,天长日久,经化合作用,具有一定药物性能,确可治愈一些常见疾病。
通过此事我有所悟:有些事体荒唐显而易见,乃人们真迷信;有些事为人众所一时不解,未去探究,或为能力条件所限,而未得解惑,则轻率归之为迷信。若“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人多以为巧合,而我之多年所历,应验多多。而我乃凡夫俗子,无特异之能,则此何以释之?当然,学界对此早有定论:“人有气场”;且有更玄奥的“遥感”:俩双胞胎身居两地,对相互间之行为,常有感知。
再者,关于风水、出行忌戒等,以《易经》等为依据,古人多有恪守,以之行事。现代人或信,或不信,倒也无妨。若一概指以为迷信,妥否?得无《易经》亦毫无道理否?我为愚夫,不通深奥,但有一点,为我明了——现代居室置床,皆知宜放南北向,以合地球磁场。
另:关于梦之为何,现代人已知之甚多,通常以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梦确有奥秘,古有《周公解梦》,现代有弗罗伊德《梦的解析》。梦常能预见事之发生,已是不争事实。
又另:关于人死后有无魂灵,一直是悬而未决之事。“唯物论”者以为“人死如灯灭”;“唯心论者”以为人死后,其灵魂仍存。物理学家设想其为“以太”,想以实验证之,未果。作家贾平凹小说《油月亮》,对此有一番描述、思索,有兴趣者可翻阅之。
言来语去,也不过是如此观点:人关于自身,关于外部世界,实有太多未知奥秘。倘粗率而简单,将迷惑之事物一概视为迷信,此种思维习惯,实无益于科学认知及发现。我为教师,常告戒弟子,于世间诸多未知,勿要轻率作结语。
郑远星 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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