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这夜盛宴，惊喜留给吴桂珍难分难解的心事。都是情缘走进心灵的感觉，是喜也悲的心路历程乍然爆发的缘故，使她俩註定是姊妹情，数十年後在莆北母校交心。最难捨难分是，回到吴桂珍卧室(也是古校长即祖父卧室) ，古娥真附在她耳边说明留校住夜的意思，刹那令吴桂珍脸红心跳，马上垂头丧脸。
「姐，为何这样猜？」吴桂珍马上笑得泰然了。
「看样子，他没有恋爱经验，像个青头仔。」古娥真已拿出江湖老姐的心态了。
「甚麽青头仔？…」吴桂珍这个老姑婆就是面懵。
「我的乡妹子呀，感情妳真是人家说的像尼姑，不食人间烟火。」古娥真感慨说。
「大姐不是也未嫁人吗？」吴桂珍是揶揄古娥真的口气。
「乱嚼舌，信耶稣怎能跟恋爱相比。」古娥真嫣然笑道。
「那麽姐有私事说是甚麽？…」吴桂珍也嫣然笑了。
「今夜同妹睡，姐悄悄会妹子。」古娥真说。
「大姐是说重建母校真？」吴桂珍愉悦地伸脸想吻古娥真脸颊。
「让姐先向我阿公和主耶稣祷告。」古娥真却笑脸迴避，开始她睡前祷告。
吴桂珍祇好严肃地望著书檯上的校长遗像和自己的孪生姐妹童年照片，直到古娥真祷告完毕，在胸前划十字礼。
「母校重建了，我和乡妹子永远做莆北孩子们的母亲。」接著古娥真附在她耳边悄悄说，附在她耳边悄悄说。
「哦…」吴桂珍才醒悟古娥真的私事是甚麽。
就这样揭开姐妹同睡的序幕。翌日，吴桂珍照常上课，她特别请古娥真进教室听她讲课，做名副其实的行政观察员，俩人也像孪生姐妹了。九斤姐的钟敲打了
。几十个男女学童麻雀也似湧进课堂。不一会吴桂珍前导古娥真殿後进教室，男女学童早就静静排坐恭候，几十双眼睛静悄悄望著陌生的古娥真。吴桂珍请古娥真坐上门旁一张椅子，她站上十二年未变的讲台，望著眼底下四十五个小孩，眼里洋溢泪珠，都是是情不自禁的意思。
「请大家听著，我要告诉同学们一个好消息，学校从美国请来个老师英语，将来教大家学英文。」她终於说；但说到这里，竟不知怎说下去。
学生们仍然鸦雀无声。然而坐於椅上的古娥真神态自若，就是人生阅历了，她心想的是皈依主耶稣，乍然有受宠若惊之感这是母校，暑假之後脱骨换骨，但祖父和乡妹子精神发扬光大，然後加进她一分子，就是後半世的心业了。勿论你方式弼也好，和你永远见山见水的钱百山也好，我要和乡妹子把耶稣精神输进孩子童心里，然後走进成长。被吴桂珍介绍了，她满脸笑容站起来朝眼前学童点头。而吴桂珍但看讲台下的学童们，已经回复平常心态了。
「同学们快鼓掌欢迎老师。」她首先带头鼓掌。
「我叫古娥真。」古娥真做了个美姐的巧笑兮的表情。
「这个老师美国回来。」吴桂珍说。
「古老师！」座中有个小姑娘叫了。
「妳贵姓芳名呢？」古娥真笑着望著，反而心里有些惊奇小姑娘长相。
「我叫米家珍。」小姑娘爽快的答道，满脸笑容望古娥真。
古娥真眼睽睽望著米家珍，望了下吴桂珍，心里仍然纳闷莆北有个像西班牙小姑娘，心想纳闷这个米家珍父母亲的身份。
「老师，说句英话听听。」米家珍却说。
「How are you！I love you.( 妳好！我爱妳)」古娥真小姐顺口溜了。
「阿姨，我欢喜妳。」米家珍含羞脉脉的垂下小脸蛋。
「妳是美丽动人的小妹妹。」古娥真小姐朝米家珍走去。
「我妈在美国，我要去美国找阿妈。」米家珍说。
「是妈？」古娥真，心里愈纳闷了。
「米家珍身世真传说奇。她是百山先生在秦皇岛旅遊带回莆北。」吴桂珍感慨的口气。自然喽，她望著米家珍，会想起钱百山先生领著米家珍来莆北小学的往事，钱百山先生说米家珍小姑娘的故事——
大雪纷飞下，整个旅遊街白茫茫。我坐出租车回旅馆，就在以前德国人的旧教堂街遇上小姑娘，追著我乞钱。我没有问甚麽？就把她带回旅馆。听她说沦落街头乞丐的故事，她说从养父的家里逃出来，不敢回去了。为甚麽呢？我问她。小姑娘说她恨养父，不敢回家。妈呢？我又问她。她说母亲到美国去找父亲，她的父亲是美国人。妈妈为甚麽抛弃妳呢？我问她。她甚麽也未说，就跪在我脚前，说我是有钱人，愿意服侍我，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就这样我带她回来。我告诉她，将来把她送到美国，找到生母，让母女团圆。…
「米家珍认九斤姐做乾娘，九斤姐很爱她。九斤姐也是可怜女人，丈夫去美国十几年音讯全无。」吴桂珍说著感慨万分。
「哦！ …」古娥真一下子怔住了！
「米家珍身世真传说奇。」古娥真说著望他。
而古娥真呢，真不知是感动呢还是为米家珍动情，她望著有洋人血统的米家珍，想著自己脚踏实地莆北，竟发生这样的故事。离乡十几年，梅岭人事变化，实在令她觉得与时代脱节了。也是情不自禁吧，她突然望到钱百山的背影，真正觉得他不可思议。她恍然又看见那个跛脚军人被老书记接回的情景：人家都望著这个陌生的复员军人，人人眼睛盯著他走进那幢荒废的泥砖屋。…真像惊鸿一瞥啊，多少年？…现在我身边多了个他从遥远的秦皇岛检回来的米家珍，如果他真是那个是真也是假的生父，太不可思议啊！ …
而就在这时候，九斤姐怎急败坏从小操场跑过来，不消片刻就来到课室门外，朝吴桂珍大力扬手，叫她快点出去。吴桂珍朝古娥真点点头示意，她跨下讲台
，迎著九斤姐走去。古娥真看九斤姐附著吴桂珍耳朵说话。古娥真看到吴桂珍满脸肜红，刹那又变得煞白。然而，那瞬间，古娥真做梦也想不到吴桂珍刻下的心境。九斤姐告诉她，她到她孪生姐杂货店买菜，发觉新来的廖道红所长被桂花笑咒，说他把桂花当桂珍叫，说廖道红没有公安的眼力。吴桂珍听到九斤姐说了，那阵子的感觉也无可形容。也是冥冥中註定孪生姐妹的阴差阳错，她没有丝毫心理设防，又见到生命的符咒猛然降临：孙卫红撤出母亲骨灰之夜大雨滂沱。孙卫红压著姐的身体「桂珍桂珍」叫不住…(5)
二OO一年六月十叁日初稿於呒吟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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