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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生命充满了一种诡谲荼糜的别样生动的神气,她的爱情总在人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爱情早不得,晚不得,总要刚刚好的两个人那么相遇,然后相爱。中国,她在全民抗日的年代与汉奸结为夫妻,美国,她在麦卡锡主义盛行的年代与共产主义分子结合。总是这样的惊世骇俗,却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叛逆。她只是,刚刚好,在那个时候遇见了走进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个男人,她便再也不顾那人何种身份地位,这样的爱纯粹得没有一点的尘埃,干净得让人不能用所谓世俗的道德规范去玷污。
      
      胡兰成,张爱玲爱过的那个男人,人生总有一些悲哀是避之不去的,没有谁能为这样的男人粉饰,即便他有那么漂亮的文字,他说:张爱玲是使人初看她诸般不顺眼,她决不迎合你,你要迎合她更休想。张爱玲迎合于他的委屈,在文字中让人心疼。读了胡兰成的这话,更觉这委屈之深尤甚于前。
      
      钱钟书先生说真正聪明的女子从不把自己打扮成才女的样子。可能张爱玲还是不够聪明,至少在爱情上,她糊涂得是一个孩子样的,只给了胡兰成一副绝世才女的情致。
      
       “倘使我不得不离开你,不会去寻短见,也不会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如果知道了故事的结局便是萎谢了,她是否还会义无反顾地去爱呢?
      
      或许还是会的,要么她也便不是她了,这个依从自己内心的女子,又怎会因他的背弃而否决自己倾心之恋呢。他是汉奸也好,是负心汉也罢,都是自己曾用生命去爱的那个人,那么落难之时,又怎会冷眼旁观,用自己的稿费按时支持着他的生活,而彼时,张爱玲自己却因胡兰成而倍受牵连。。那么孤傲的一个女子,肯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开出花来,内心滚烫的热情又岂是寻常人能明了的。也许是因为那句因为懂得所以慈悲,也许是因为“爱就是不问值得不值得”。道义不过是披给他人的嫁衣裳,听从内心的召唤,才是张爱玲这样的女子去做的。
      
      胡兰成是浙江嵊县人,生于1906年,认识张爱玲时他38岁,而张爱玲是24岁。他没有张爱玲那厚实的家底,是一个家境贫寒的穷小子。他和张爱玲都是受到过磨难的人,也都世俗到极点,又因天生的文人气质,便又能相投到一处。
      
      原本我是对胡兰成极其反感的,也是为张爱玲之于他所受的种种不公愤愤。
      
      后来忘记在哪里读了胡兰成借钱葬妻的事,对这个男子不由得从心底产生了一丝怜悯。这段事在他的回忆中是这样说的:“我对于怎样天崩地裂的灾难,与人世的割恩难爱,要我流一滴眼泪,总也不能了。我是幼年时的啼哭,都已还给了母亲,成年的号泣,都已还给了玉凤,此心已回到了如天地之仁!”可见,那以后他已经是一个没有多少真情的人了,人世间凡俗的情感在他都是那么的无足轻重了,即便是遇上张爱玲这样叫他惊艳的绝世才女,也挽不回他早已经飘零天际的心。他对爱情是玩世不恭的,没有一个女人能长久留住他那颗漂移不定的浪子之情,他对社会也没有责任与未来,因为他觉得这个社会对他是不公的,也没有从这个社会体味到温情,一切都是冰冷的叫人心寒,政治的肮脏更叫他对这一切充斥着不屑。文人天生的懦弱与他本身遭受的那些待遇,使得他成为汉奸,便显得不那么违背常理了。因为他也是一个脑子清楚得如明镜的,就如他曾写了文章说日本必败,汪政权会倒一样。可是他也并没有因为这些清楚的知道抽身而去。
      
      胡兰成千般的不好,在一刻他对张爱玲的真心还是有的,便是在1944年去武汉主持《大楚报》上班途中遭遇空袭,他绝望之中喊出的名字是“爱玲”。这至少是能宽慰张爱玲那颗受伤的心,即便已经是被捅破得千疮百孔。女人总是这样脆弱,脆弱到男人一点微薄的感动,就忘记了那些不好与可恶。胡兰成是从来不缺少桃花运的,也总有源源不断的女子肯投怀送抱。这种风流成性,也或许是天性,也或许如别人所说,他对每一个女人都是真心的,只是怜惜的都是眼前人。
      
      她不信那些天长地久,也不信胡兰成是一个专一情深的男人,所以她曾一度享受着与胡兰成当下的爱而不顾其他,她早就预料到了结局,还是并不心甘,所以才会奔赴温州寻胡兰成要一个结果,尽管那结果是她早知道的,没有“岁月静好,现实安稳”,只是无论如何总是要他亲口说了才会心死,尽管她在一封信中对胡兰成说过:“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胡兰成的心里住着的何止是白玫瑰红玫瑰,那是万千红紫都是住着的,而张爱玲却只在心灵的城堡中为胡兰成一个人留守。她终究是做不到的,她要一座大海,却无端得到的是雨露,还未及酣畅就已经衰竭。
      
      我有限的记忆中,张爱玲只留过三次泪,一次是与父亲的反目,而嚎啕大哭,一次是假期炎樱离开香港没有等她而伤心痛哭,还有一次便是为了胡兰成:“那天船将开时,你回岸上去了,我一人在雨中撑伞在船舷边,对着滔滔黄浪,伫立涕泣久之。”这是她爱情的无可奈何的死去,她太纯粹了,纯粹到不肯和任何其他世俗的女人一样去为一份珍视的感情争取。而只是看着它如流水的远去,这样的无力,这样的凄凉。“所有的惟有空虚,怅惯;怅惘自己的黄金时代的遗失。” 张爱玲的创作黄金期也如这段感情一样短暂。自此后,她真的变得平淡与自然了,直至全然的淡出所有的视线。因为她的文学敏锐的触觉都被那场无疾而终的爱情吞噬殆尽,如花凋谢。而她也再没有在门的缝隙处偷看他的那些安宁与幸福:“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房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宁静,外面风雨淋琅,漫山遍野都是今天”。
      
      1947年6月,张爱玲终于为这段爱情画上了句号“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彼惟时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张爱玲的情谊便也在此,没有对胡兰成落井下石,而是等他逃过劫难,安顿下来之后,才说这样的决绝之语,那是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不再为这样的一个男人伤神,“再好的月亮也不免带点凄凉”。而随信附上的30万元稿费,也是对这个男人尽的最后一点心意。娶妻当娶张爱玲,这是男人几世修来的福分,却没有去好好珍惜。
      
      记得早前读亦舒,并不曾为她的文字多叫好,却因《胡兰成的下作》而大喊痛快。我因爱着张爱玲之故,对胡兰成总也不忍用不堪之词,但是却很解气亦舒的文字:所谓丈夫,是照顾爱护抚养妻子的人,愿意牺牲为妻子家庭共过一辈子的人,自问做不到这些,最好少自称人家的丈夫。
      
      这话几乎道尽张爱玲悲剧的人生,她从来没有一个可以托付的丈夫,即便是那个美国末流作家的赖雅。她那么喜欢钱,那么喜欢物质带来的乐趣与享受,却一生也没大富大贵过,反而艰难拮据时居多,所以往往不得不为生活四处奔波,写一些应景的稿子。想来总是生命中得不到的却去苦苦追求与执着,如金钱,如爱情。赖雅死后,她几乎就是在不停搬家,后半生都在不停的搬家中度过了,为着疑心那些不知名的小虫的咬啮,她备受折磨。荒废了写作,也荒废了生活,整个人都是与世隔绝的,仿佛和这个世界再无联系。女人,就算再强,也还是要有人可以依靠的,就算再清绝傲骨,也还是要一个可心疼的男人的。张爱玲终其一生,无所得,只握着满手的苍凉,枯倦的花朵,绝尘而去。
      
      女子的幸福多靠男子维系,孤标如张爱玲亦不能免俗。只是文章再好,不过悦的是他人,心底的哀与怨,喜与乐却向谁说。那么做一个张爱玲式的女人算不得幸福,女人的幸福也不会像她《谈女人》中那般吧:有美的身体,以身体悦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
      
      再惊艳的传奇,也就这般辛酸落幕。
      
      把世俗的气概演绎成飞扬的冷艳,把落魄的情怀描绘成传世的神奇,俯瞰人世间林林种种,涂抹成文字里意象万千,盛名之下,谁挽一地的苍凉,“成名要趁早”,那么她是否有悔名之所累,终不及一个里弄街巷小妇人唇角之边那抹浅浅的微笑。随意揉捏而就的文字,冰凉刺骨的忧伤,孤欢寡合的性情,是否只是为了印证:悲壮是一种完成,而苍凉则是一种启示。她选择了决绝的姿态,遗世独立尘世间,把那些关爱与关怀隔离在心之外,任由别人蜚短流长,只做自己想做的,而不是别人要她去做的,这份坚持与坚守,是人类最高贵的品性,被张爱玲独自演绎成了上个世纪的经典,用细碎而犀利的笔触,把人生的悲情凉意字字穿透,把世人的残损缺憾娓娓道来,那些虚伪中的真实,那些浮华中的朴素,勾勒着那个时代的人生百态,文学是艺术化的历史。那个寂寞而又不寂寞着的文坛,她是一枚凄迷绝丽的罂粟,那样恣意而开,那样颠倒着众生的意乱情迷。
      
      捧着那朵尘埃里开出的花朵,但愿得冷落了天涯的春花秋月,温暖了心底的沧海桑田。
      
      看着看着,眼睛就变老了。杯子里的菊花都沉了底,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指上花开:http://blog.sina.com.cn/m/ku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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