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无为而尊者是天道,有为而累者是人道。那么,道是怎样产生的?又该如何去体悟道呀?庄老先生说,在宇宙起源的太初,一切只存在于无,没有形体,也没有名字,这种浑一的状态就是道呀,万物由道生成,这就叫德;浑一的状态逐渐分化而成纠合在一起的阴阳,这就是命;阴阳动静化生万物,这就是形;形神具备,仪态万方而不失,这就是性。修养本性,就会返归于德,德的极致就如同太初之道了。心一旦与大道合其德,就会虚纳一切,与天地融合无异,就会回归到素朴的自然状态。当年黄帝游赤水、登昆仑后回来,丢失了玄珠。派智力超群的人去找,没有找到;派善于明察的人去找,也没有找到;又派善于闻声辨言的人去找,仍然没有找到。最后派又聋又瞎又笨的象罔去,竟然找回了玄珠。你说说看,为什么象罔可以找到玄珠呢? 凡是追求的都是目前所没有达到的,象罔是得乎无心吧?庄老先生说,正是。人有所欲,心便有所执,执则妄,妄则失道矣。一次,子贡在汉水南岸见到一位老丈,“凿隧而入井,抱瓮而出灌”,出力很多而功效甚小。子贡就问他为什么不使用一日可浇灌百畦的机械?老丈说,使用机械的东西就必然会出现技巧之类的事情,就会产生技巧之心,那胸中就不会纯洁空明了,思想就会变化不定,就会远离大道了。不是我不知道那种省力方法,是我羞于那样做呀。子贡顿时对老丈肃然起敬。子贡说,原来天下的圣人并不只有我老师孔丘一人呀,今天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呀。一个人只要执守大道,就会德行无亏、形体完整而精神全备。这样的人寄迹人间,托生同世,与物并行而不知所往;其操行矜持,心志朴素,不任技巧,不务有为,即使举世毁誉他都会无动于衷。同老丈相比,我不过是大海上的风波而已啊! 我问,您为什么特别提调无为呢??庄老先生说,我们这样来看吧,天地虽然很大,但它的运动和变化是均衡的;万物虽然纷纭,但它们的本质是一样的;百姓虽然众多,主宰他们的是国君呀。既然事物的发展变化都是自然的,国君“原于德而成于天”,治理天下就应当是无为呀。啮缺虽然耳聪目明,行动敏捷,智慧超群,而且是尧的老师的老师。如果让啮缺成为天子,他就会借助人为而抛弃天然,就会被琐细的小事所役使,就会为尊崇才智而匆忙奔波,就会为千方百计顺应民众的意见而没有定准,因为他体悟不到真正的道呀。道是覆盖和托载万物的呀,君子不可不依靠道来拓宽心胸。用无为的态度去做事,用无为的方式去说话,消融对立,包容万物,操持严谨,建德济世,不为外物所惑而恒顺大道,就会成为众望之所归。如果一个人能通乎大道,得乎无心,就会出神入化,连鬼神也不得不佩服呀。 老子曾对孔子说,形体健全而无知无闻的人很多,有形体的人跟无形体的道并存的却完全没有。生命的现象完全出乎自然,而不可能探求其所以然。倘若果真存在什么治理的话,那么循其本真,忘掉外物,忘掉自然,就可以说是与自然融为一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