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雪自然比南方落得早且更为猛烈。千里之外已是白雪皑皑的银色世界时,东海之畔的上海俨然置身于局外,半空里寻不着半点雪的影子。就在暖冬在都市人心中习以为常的时候,一场罕见的大雪却于意外之中降临了。
前日上午,灰色的半空依稀飘了些雨丝,须臾,雨丝化作白色固体,颗粒也渐变大,随着时间的推移,数年不见的鹅毛大雪竟堂而皇之地从阴郁的天空抖落下来了。
原以为,这样的大雪不会持续,翌日,便可雪霁日出了。哪知,雪越落越大,消停个把钟头,继续毫无忌惮地恣肆淫威。到了后来,本属于北方的雪景赫然在申城出现了。道旁的绿地为一层白色的“绒被”所覆盖,马路上也积累了大量的冰雪,来往的车辆驶过时不免水花四溅,并发出“咯吱”的声响。 行人们无一不放缓了前行的脚步,即便如此,仍不时有滑倒的悲剧发生。
雪在我并不陌生。幼时在山东居住过三年的经历,如此的大雪着实遇过几次的。一夜大雪后,翌日清晨将窗帘一拉,外头的世界忽然变了样,处处皆是透着寒意的白色。蓦地一声欢叫后,便下楼去召集几个伙伴,热火朝天地在楼前的空地上打起雪仗。也不管雪冷,大家的手指冻得通红,以致麻木,也丝毫没有影响玩乐的激情。一团团雪球在半空中来回飞舞,稚嫩的童音响彻四周,我那四分之一的童年便永留在北方那片银色的天地中了。
倏忽,二十多载光阴匆匆流逝,许多童年玩乐的物事早已了无兴趣,方晓得成人与孩童心智上的差异。就连对占据童年时光不小空间的雪的感触也大相径庭。——“夜寒生酒思,晓雪引诗情”似乎才是我对现今的雪所生的感触。古人是喜好雪中寻友,围炉求醉的。无论心中如何的失意惆怅,于孤单寒冷的傍晚,倏地想起一两位知己好友,便欣然启程踏雪拜访。急促的脚步声在寂寥的旷野间奏响着友情的音符,那颗渴望为情谊温暖的心抗拒着严寒, 一路迤逦来到好友的门前……“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窗外依然飞雪漫天,而窗内的铜炉却焕发着暖人心扉的火光。在交心的攀谈中,种种不愉快的愁情烦事烟消云散了,对未来的希望又开始饱满起来了。最后,毫无滞碍的相拥一醉无疑为这次雪夜的相聚注上了最完美的结尾。
古人的雪夜会友是充满浪漫主义气息的,也为后辈文人所羡。而现今的雪若来得过猛,就不再有“瑞雪照丰年”这样世代相传的喜庆了。大雪封山,交通堵塞,煤炭的供给一但困难,电厂便要拉闸限电。远在贵州的堂弟日前发短信来说,县城已停电多日,至今仍无来电的迹象。雪一但成灾,便会给国家带来不小的经济损失。这恐是古人所不曾料到的吧。
在这飘雪的夜晚,我不免浮想联翩。希望这场大雪为人间带来素洁美丽的同时,能少发生一些使人愁困的灾害。
2008.1.28夜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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