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几乎可以说完美,一米六九的个头,瓜子脸上镶着两个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细腻白净的皮肤,谁见了都会多看两眼。她不但外表姣好,心地也极为善良,也许是B型血的缘故吧,凡事她都先想着别人。小的时候家里要是有两个苹果,他会让哥哥先把大的挑走,自己再去拿那个小的吃。在单位里她总是捡重活累活干,受到委屈也从不和别人计较。她总说,别人高兴、快乐就好。结婚了,为了丈夫能够有条件经营自己的企业,她早出晚归、风里雨里地兼着两份工作挣钱。生孩子以后,她每天早起把一天的事情都办完,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上班。下班后洗洗涮涮,做好第二天的准备工作,该入睡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更了。
在白姑娘的努力之下,丈夫的公司红红火火的办起来了。那一段日子小两口辛辛苦苦闯天下,甜甜蜜蜜的过日子,就是付出再多,白姑娘也无怨无悔。
大伙都说本命年人会倒霉的,有时你还真的不得不信。今年是虎年,一开年女主人就碰上了倒霉的事情。过年的时候去婆婆家还好好的,可没过几天,丈夫提出离婚。离婚总得有个理由吧,支吾半天也说不清楚为了什么。“说不清楚就不离”,白姑娘到是一句干脆的话,就了断了这个案子。可那以后,丈夫常常夜不归宿,两人所有的积蓄也不翼而飞了……
婚姻出了问题,再怎么也无法掩饰情绪上的波动,白姑娘上班常常发愣,几次报表都出了错。最近公司业务不景气,要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就得裁人,首当其冲的人选就是白姑娘了。短短几天就没了家庭,没了工作,对于一个30多岁的女性简直是灭顶之灾。白姑娘痛恨丈夫,痛恨自己,痛恨周围的一切。她想不通,她觉得委屈、冤枉,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她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却什么也没有得到。她把自己关在屋里,不与任何人来往。早上她对着喷薄而出的太阳发呆,那是血淋淋要吃掉自己的大口呀;看着窗外疾驶的汽车,她担心会飞到自己的家里,带来血光之灾;她的眼泪随着秋叶一滴一滴的落下,为它们伴着凄婉的哀歌。她瘦多了,灰暗的脸上露出斑斑点点,头发也由乌黑变得花白。她没有勇气活下去,她怀疑周围的一切。还有谁能够依靠信赖,还有谁能够保证将来的世界不再晦暗。她浑身无力,头脑发涨,不知道饱饿,不知道白天黑夜。她站在阳台上,直勾勾的望着远方,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直到有一天,白姑娘不知不觉的走进了一个公园,她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公园,这里好大呀,参天的古树郁郁葱葱,树干粗得几个人都抱不过来;色彩斑斓的鲜花无处不在,妆点着公园的美景;琉璃瓦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美丽的光芒;精巧的毽子在老人的头顶、肩膀、身后自由的飞舞;轮滑的小朋友喊叫着嬉戏着,寻找着下一个冲锋的目标;书法家蘸着湖水在地上撰写着刚劲有力的大字;合唱团高亢的歌声,震撼着过往的游人;老外的喜悦挂上了眉梢,嘴里不停地喊着:“太棒了,大棒了!”……
这个园子好静呀,大概是因为太大了,所以很多地方没有人走到。白姑娘坐在长条椅子上,又开始发呆了,她两腿酸软得快要挪不动脚步了。远处走来一对年轻夫妇带着宝宝,一不小心宝宝摔倒了。有意思的是宝宝没有哭,自己慢慢的爬了起来,还自言自语道:“走路哪有不摔跤,走路哪有不摔跤。”白姑娘笑了,这孩子太可爱了。是呀,走路哪有不摔跤,人生的道路总会有沟沟坎坎,如今我婚姻下岗,工作下岗,再这样下去,我人恐怕也要下岗了,我不要下岗,我不要离开这个世界,我不甘心,我不要现在这样活着……
清晨,一轮朝阳如期而约的来了,把金辉洒向雄伟的殿宇,洒向参天的古树,洒向绿草,洒向鲜花。阳光下一个姑娘走着,走着,慢慢的跑了起来,她嘴里喊着一二、一二,她加快了步伐。马尾辫在她的脑后一左一右的甩动着,红色的运动衣像一团跳跃着的火苗……
石 禾 2010年11月 写于 北 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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