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張月妹坐進伍月花的廂房車,反而沉默無言。想著適才姐說的長篇大論,想著姐好像真的代表了美國和人蛇兄弟姐妹說話。她的沉默就是因緣了。眼前車窗外空闊,一路望見棕櫚樹和矮腳樹叢,一路過高高矮矮樓房。她時不時望一眼扶著駕駛盤的姐,也偷看下身邊坐著的黑伐圖和小葉老張。小葉老張坐後排座位,倆人在交頭接耳說話。她無心聽他倆說話,但知道說的是大家去美國差館拿社安卡打指印,大家心裡都想著社安卡和打手模。她又望了下姐的臉孔和眼神,姐和顏悅色,但笑臉顯然關注著車廂裡的人蛇兄弟姐妹。
「黑伐圖,你是練馬師嗎?」黑伐圖怎會想到人蛇之母說他。
「噢…」黑伐圖驚奇陣間,「噢」了聲,未說下去。望著一排棕櫚樹掠過眼前。
「等你拿到社安卡,安置了工作,如果你有興趣看賽馬,大姐帶你和張月妹看美國佬賽馬。」張月妹和黑伐圖怎想到姐竟說起賽馬。
「噢…好咧姐。」黑伐圖還是「噢」聲,也學張月妹叫「姐」。
「你知道白道黑道,知道賭馬無妨礙,也是人生一課。」怎想到姐這樣說呢!
「草原也賽馬,是個人主義表演。」他像找到跟大姐的共同話。
「白道黑道都是道。人生在世,見識了世道,就是人之道。這是甕公的艇王誇誇其談的。」姐說完笑得親切。
「姐,甕公契爺怎的不見呢?」然而張月妹卻念念不忘她的契爺甕公。
「香港華洋號輪船每年靠美國碼頭,每年都向美國海關報關納稅。開個玩笑,說不定艇王早給妳契爺拿了張通天地的社安卡。小妹子,放心吧,姐沒拋棄妳契爺。改日姐親自帶契爺拿社安卡。」車廂裡所有人,做夢也不會想到伍月花姐這樣開「玩笑」。
「噢!…」聽伍月花喧口過「黑道白道」的黑伐圖,才真正如夢初醒。
惟獨張月花卻靜悄悄地低臉沉思,彷彿從個人神秘且隱私的黐喜裡驚醒,她知道了為甚麼甕公契爺沒有蹤影。
「伍月花姐,真的嗎?」她不當姐是開玩笑。
「真真假假。社安卡能假造嗎?」姐嚴肅說。
「…」張月妹無言的望著她的姐。
「人民幣和美金都造假,市面上能假鈔票都泛濫呢,姐。」說話的卻是小葉。
「但現在帶你們打手模的社安卡不會假。」他們的人蛇之母轉過臉來認真說。
「大姐,我以草原精神祝福。」黑伐圖說時右手掌貼著胸膛。
「你把草原騎馬精神帶到美國,大姐以耶穌基督之名祝福社安卡。」他們的人蛇之母也姐說。
廂房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等待。伍月花轉過臉望著沉默的張月妹和默默禱告的黑伐圖。
「黑伐圖,你不像黑道中人,可姐仍然猜度你怎會跳上李嘉誠的碼頭船?」豈知姐又笑道。
「噢…」黑伐圖答甚麼呢?命運天知地知,但他知道人蛇大姐真的開他玩笑,是實在在的江湖姐。
「待會兒,搞掂社安卡,姐帶你們去串門,拜見華商會領導,現在去見官,打醒十二分精神啊!」姐說。
十字路中央一排路燈有兩盞紅燈兩盞綠色兩盞靠左綠燈有箭嘴,看姐朝靠左有箭嘴綠燈轉駕駛盤,廂房車滑遛轉的進左邊柏油路。
「到差館吶,傻妹」他們聽人蛇大姐向張月妹廣東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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