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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外經之人蛇圖像》第十三幀:江順生贖子記(2)
    江順生贖子記(2)
    (3)
    江順生和楊文安跟在會館人身後,走進樓閣的《太平山會館》的收容所,馬上聽到他們後面「卡吶」一聲的關門聲,人就緊張的站在肅靜的機要室。《太平山會館》機要室平常很少人進出,有之就是頭面人物,或幫會內的「機要員」,像曾學兵就是。江順生誠惶誠恐的隨著這人走進機要室,心裡有些忐忑不安!他又怔忡地目送此人離開機關,靜靜聽著「卡拉」的機關門嚮,直到靜止,整個機要室靜默無聲。他和楊文安舉目望著坐在機要室內裡那個人,看他背靠高高黑色座椅凝神的樣子,很自然想起十一年前初臨〔太平山會館〕參拜盧明義的情景。前情往事事過景遷嗎?是也不是。眼前的幫會人物不是盧明義,他是誰呢?還不知道。他知道〔梅嶺聯誼會〕伍家興,過去一直跟大陸黑道操縱偷渡人蛇的地下運作,他就是通過錢百山跟父親關係搭上這條船偷渡的。伍家興算有仁有義的幫會頭面人物,願意承諾老紅軍父親面子,讓他簽一份勞工補償債務的合約,三年後還以〔梅嶺聯誼會〕名譽申請商業牌照,讓他做了〔江仔記飯館〕老闆,多年下來,他還照契約償付牌照費利息。據說〔太平山會館〕和〔梅嶺聯誼會〕合館,成了新一代的〔梅嶺聯誼會〕。眼前的會館機關不是十年前的〔太平山會館〕,單單面對這個莊嚴肅靜的地下機關,就覺得這個坐高椅的人物不同凡嚮,比盧明義氣派許多。他不知道伍家興金盆洗手內幕,〔梅嶺聯誼會〕換上誰做掌門人?唐人街一代代會館靜動興衰,新一代僑領們還在運作人蛇偷渡,想想梅嶺錢百山這個過氣公安,他怎樣龍神見首不見尾也罷,就是想不透自己的江仔記牌照利息一筆勾銷之後,怎麼就演變成老人家金盆洗手呢?還有那個開山寨妓院起家的甚麼金油娘,她同伍家興陳倉暗渡不稀奇,都是老妓對黑道的「同當戶對」,唐人街的幫派從來沒有以和為貴過,想來就像鄉下老話說的:一朝天子一朝臣。比如說毛澤東吧,口口聲聲無產階級革命,革了幾十年命革到文化大革命,打打殺殺幾十年,鬥死人千千萬萬,老百姓餓死千千萬萬,真不知毛澤東鬧革命為啥?老父親過去當甚麼紅小鬼換來的〔光榮之家〕連十塊錢人民幣也當不值啊!若不是老毛駕崩,中國真不知往哪裡走…
    「大叔,人家等您問話呢…」他的心思給楊文安附著耳朵說話打斷了。
         「江先生,帶來你兒子的贖金來嗎?」那人開始發話了,自然他不知道這個掌門人是誰?
         「今日是星期六,銀行未開門。」他照直說明,認真望著雙手撐檯的話事人,想看清他臉孔是否認識。
         「江先生甭急,有錢好辦事,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會館也仁盡義盡嘍,對嗎
    ?」頭面人說得和顏悅色。
         「我兒子江景生在哪?」他並非恐怕了,知子莫若父的心理。
         他撫摸一下褲袋裡的油紙袋,就是小農民意識的習慣心理,也因此忘卻自己是〔江仔記飯館〕老闆,情不自禁拉住楊玉蘭的手臂,好像握住自家囡的手。
    「江先生,請這裡坐呀。你把身上的契約拿來給我。我手裡有張你兒子跟大陸旅遊社的契約書,還有大陸梅嶺海事處出具的出海證書和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你對照對照看,這些契約上還有令尊的欽印和手模。事件清楚了,幾時交結四萬六千美金幾時交你兒子。」頭面人說時指著檯面對開那座椅。
         他一時驚愕,像轉不過念頭,仍然未敢坐下。
         「這個小姐是誰?你女兒?」頭面人物又問。
         「她是我外賣店收銀員,她陪伴我為兒子贖身。」他說。
         「江先生,好事成雙,連兒媳婦都有了。」頭面人物風趣地笑起來。
         「先生真會開玩笑。」他也笑,望了下楊文安,發覺她臉紅耳赤。
         「知道嗎?把手續辦好,也就人錢交結了。」頭面人物嚴肅道。      
         「一定一定。」心裡想的還是兒子江景生。
         他接過頭面人物遞過來的契約書等證件,劈面就見契約書下欄父親江顥人的簽名和紅彤彤的拇指印,整個心都抽緊了。想想自從得知兒子上了偷渡船後,至今大半年還未寫過信回家,祇是每到月頭到銀行打張匯票給老婆何妗娣。他不會知道父親已經成了「蓋棺論定」的人物,此刻心裡盤旋的祇有為兒子贖身的天大事。
         「江先生,現金都帶來嗎?」頭面人物用指頭點了下檯面。
         「我給你開張現金支票,我想見兒子。」他卻回答。
         「好!你兒子現在由聯誼會安置在法拉盛公寓,你人錢兩訖呀,甚麼都好辦。」頭面人物說。
         於是,他從褲袋裡拿出了銀行支票簿,望了下楊文安,意思叫她幫忙寫支票
    。這是他請留學生楊文安到餐館做鐘點工後的習慣,免了過去處理一些生意上甚麼外交文件大小事都要勞動鄉親熟人。楊文安陪他出來,其實心裡也落實了這個心理
    ,但她想不到面臨的是這樣大陣仗的人蛇贖身場面,尤其聽到江順生和那個幫會人出口「四萬六千元美金」贖身,她的敏感性直透腦門心底,真不知甚麼滋味。此刻望著江老闆的表情,好像要她代寫的銀碼支票是自己的,整顆心如同懸吊半空,她接過江順生遞過來的銀行本票簿,臉孔剎那下垂,手感卻沉重。這是熟悉的銀行簿,打開來就能見到自己的手書字跡,過去的代勞就是舉手之勞;可是現在面對的是神秘的頭面人物口說的46000元美鈔,不是人民幣,跟自己留學和報讀學位不能相提並論。她心裡的沉重就是一下子難釋懷。      然而就在這時候,機要室的機關門卡吶一陣嚮後慢慢開了,適才退出去的「蛇頭仔」又進來,走到頭面人物身邊附著他耳邊細聲說甚麼,然後又退回守在機要室門前,威懾也似站著動也不動彈。自然嘍,她不會知道此人就是〔梅嶺聯誼會〕機要員曾學兵。
         「江順生先生,剛才忘記告訴你,收容人蛇的單位收到消息,聯邦密探在唐人街掃黃,會館怕影響人蛇偷渡安全,馬上要轉移蝸居公寓大廈。江先生,為了你寶貝兒子生命安全,保障你父子團圓,請馬上兌現贖金。」頭面人物說。
         「知道知道!我寫現金支票贖兒子。」他說著望一眼楊文安,算是拜托。
         「江先生,把支票簽押就好,會館會保障你兒子安全無虞。」頭面人物說。
         「謝謝會館先生,我要見我囝。」他努力壓抑自己的激動。
         「誰不愛惜子女,知子莫若父呀!江先生,不是空頭支票吧。」頭面人物說。
         「如果是空頭支票,不要說四萬六,就算我發出一塊錢空頭,美國銀行拉我去坐監也有份。這裡是美國,不是大陸。」他也未知打哪裡學來這口氣,竟笑了。
         「江先生說話有權威。」頭面人物也笑了。
         「我父親是老紅軍,常說做人要誠實,講仁義。」也不知甚麼心理,竟說了父親。
         「原來江先生父親是個老紅軍老革命,你是紅軍後代?!」這個信息連頭面人物都未料想過。
         「紅軍後代?我老子早就不是權威人物,但他對革命有貢獻。」也許是心裡祇想著兒子安危,他多麼渴望和眼前的頭面人物套近乎。
         「令尊是誰?」頭面人物是後知後覺了。
         「請問江湖大漢大號是…」他有些納悶,為贖子之前未知江湖人底細納悶。
         「江先生,是你答我話啊。」頭面人物嚴肅道。
         「江顥人。先生哪裡人?家父是文革時抗拒紅衛兵燒媽祖廟的英雄。」他這回說話是為父親自豪了。
         「真正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江先生有來歷。憑先生令尊是老紅軍,我馬上就
    叫手下帶您去見令郎。」頭面人物大笑起來。
         「是嗎?多謝江湖好漢。」他竟情不自禁轉過身握住楊文安的手。
         「江先生,我也是老紅軍後代啊。」頭面人物手裡拿著江順生的支票,笑得有些誇張。
         「請問先生怎稱呼?」他慌忙問。
         「江先生不知道我…我叫賈誼生。」這回是頭面人物賈誼生納悶了。
         「賈誼生!…」(大陸貪官賈誼生…)江順生如雷貫耳,兩眼圓睜。
         自然嘍,坐在黑色皮革高椅上的賈誼生還是心平氣和的。他坐上〔梅嶺聯誼會〕這把交椅以來,還是第一次遇上不知道他大號的人蛇親屬,是好事還是壞事呢?他心裡沒有半絲漣漪,反而覺得江順生見識少,不是江湖人,是理想主義派的老紅軍後代,食古不化的老毛派。這樣想來,他認為不必再難為江順生,應該叫曾學兵領他去放押人蛇的地方領出江景生。他也覺得適才自己虛張聲勢和慌報聯邦密探掃黃有些惡作劇之感。
                                 (4)
         江順生不是蠢人。可是後來身邊還是跟著楊文安,讓她隨這個戴鴨舌帽的瘦個子去見兒子江景生。楊文安說她這輩子還未遇上這樣驚險的事,說她勿論刀山火海也要跟隨江順生去接他兒子出苦海。他倆隨鴨舌帽下樓,坐上他的廂房車,在唐人街穿行,然後車跨越布碌崙橋,半個鐘左右又在不知名街道穿梭。他一路用心想鴨舌帽,也覺得這個精瘦後生不可畏,反而被他的沒精打睬的神氣困惑,覺得這個黑幫分子不夠斤兩。打從把一張贖子的銀行票送到叫賈誼生的會館頭領手上,在父親畫押的契約書上簽下「江順生」大名,胸口的大石總算落了地,一路上他心情寬鬆許多,尤其身邊有個識講英文的留學生妹,把她帶著百個心結也解開。因此,他想兒子的心思也不時投注鴨舌帽臉上。打兒子贖身就接觸這個江湖人,還未知他姓
    甚名誰?他想打破心裡隔膜知道他的姓名。可是,他還沒有開口問,廂房車已經來
    到收藏人蛇的地方。
         江順生不再誠惶誠恐了。他一路用心追蹤鴨舌帽,但覺得他一臉嚴肅有些可畏。十年前他的經歷,於今輪到兒子面對,終於排除萬難來到紐約,怎樣都像一場噩魘,盼星星盼月亮盼兒子,像盼他再世投胎。…車子已經來到這幢樓下,他和楊文安隨鴨舌帽下車。他清晰的看到鴨舌帽屁股後面有一大串鑰匙吊兒郎當地搖晃搖晃,他的身體在一雙球鞋踢踏中打出規律的踏地聲。他們終於站在一個方寬的地階前面,迎面就是地窖門口,一副鐵閘橫在眼前。他突然覺得後悔帶留學生妹來這個地方。適才怎的沒有考慮到收藏人蛇的地方就是地窖,看來同十年前我偷渡紐約住的地方千差萬別。他還未把心事收拾妥當,看鴨舌帽的右手已解下腰屁股下的一大串鑰匙,發出一陣叮噹聲。見他已經手執一根鑰匙,手下陀著的無數鑰匙足有十數把。他左手握住鐵閘閂門把手那把鎖,右手執那根鑰匙穿進鎖孔轉動一下,能聽到沉而亮的開啟聲,已隨右手把一下推拉,沉重的鐵閘門啟了,眼前幽暗的地窖即時被一股天光反照。他和楊文安隨在鴨舌帽屁股後面一級級跨下石屎階梯,迎面就是昏暗的地窖場景,撲面就是一股霉腐的空氣。江順生感覺楊文安緊張地拉著他的手臂。楊文安的頭臉撞到了地窖天花板下的甚麼東西。
         接下來的情景呢,楊文安拿手按摩受傷的額角,抬眼就見到滿眼都是交錯排列的水管和排氣管,她知道自己後知後覺,瑟縮著腦袋和脖子躲閃在江順生身後,
    閃動雙眼望著眼前的地窖場景——鴨舌帽已經打開地窖起燈火,滿眼通明。從鴨舌帽身板後面望過去,滿地窖都是蹲坐著躺臥著的男人,起碼都有幾十人。靠近地窖站著一間廁所小屋,廁所屋對開靠攏一間頂著天花板大小喉管的鐵閘型柵欄房間,可望到黑黑柵欄鐵閘間的動靜——裡面也是躺臥著蹲伏著或互相挨肩依臉的女人,她們多數披頭散髮,也有光頭的;女人蛇也有女扮男裝型,都穿便裝牛仔衫褲。許是飢餓的緣故,女人蛇精神極度疲倦的緣故,別說無精打彩,簡直就是處於生死邊緣的半死人,讓看到的人也驚心動魄!楊文安想不出心裡的撼動甚麼滋味,也想像不出眼前所見所感跟自己現在就讀的工商管理與大陸市場經濟搭上怎樣的關係?她突然覺得自己處身的地方,是非常的留學生涯經歷,是人生難能可貴的的見識。這樣想去,她整個心輕鬆爽利了愉快了,暗暗思忖怎樣面臨這輩子難逢的機遇。她心眼變得冷靜而理性,放心地躬身站在老闆江順生身邊,看望他給兒子贖身的後半部情節怎樣進行。
         但見鴨舌帽左手還舉一本手冊,右手舞著賈誼生交代過的那紙契約書,一邊唸著:「江景生,誰是江景生?站出來!」她接著就聽到江順生尖聲吶喊:「囝!我是阿爸!阿爸來給囝贖身啊!」她接著聽到老闆顫抖的說:「囝,你真的到美國啊…幸運啊,囝…」而鴨舌帽的叫聲仍然響徹地窖:「江景生,你連老子也不認嗎?江景生,你死到哪裡呀?站出來呀你!」這個場景在她看和想的過程實在漫長。她看到地窖場都是瑟瑟縮縮的身體。她看到靠近地窖廁所間的鐵閘間此時一陣驚噓,十幾個被困集的女人蛇全都靠攏鐵柵欄前,朝他們拼命搖手,有人在叫:「曾學兵大哥,是來帶我出地窖嗎?」有人喊話:「曾先生,找到我的擔保人嗎?」有人叫:「我的親人在哪裡啊!」此起彼落,整個地窖喧騰起來。而老闆面對她們呢,一時被面前的男女人蛇驚噓,心神像給兒子的贖身場面震撼!老闆驚訝地呼喚起來:「江景生!你在哪?應一聲爸爸呀!」整個地窖好像因為他的呼喚震撼,沒有何去何從之感。她雙眼沒有離開地窖四處橫陳的人蛇。就在這時候,她側耳聽到有人說:「曾大哥,這個兄弟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已經不省人事幾天吶,八成他就是江景生。」江順生的贖子情節才到這個高潮局面——
         這個高潮讓她看在眼裡,所見所感最驚心動魄!但見仨人蛇有人抽腳有人拉手臂,從黑暗的旮旯裡拉出老闆的兒子江景生放在眾人面前,大家守候著下回分解。這個時候,老闆江順生像當頭被人喝棒,跌跪在兒子跟前。他狼狽得連說話衝動都沒有,完全沒有適才又喊又叫的神氣,像眼前不省人事的不是他兒子江景生,是另外一個人蛇。自然嘍,她怎了解江順生此刻心情呢!這個心情祇有與江景生同船偷渡的人蛇明白,或者說做過父母的男女人蛇知道。被人拖出來的江景生呢,好像還有意識吧,見他在眾男女人蛇和跪伏的父親面前。老闆拿起兒子的手,想說話又不能說話的悸動樣子,拼命的搖擺著搖擺著那隻乾瘦的手,就像搖擺他說過的十年離家故事一樣激動。她望了眼閘門隙,想為自己呼吸的腐敗空氣換口氣喘口氣。透進來的空氣也在心胸蠢動,她忍住要有下吐的衝動,馬上拿手按住嘴巴。也是情不自禁之感,她順勢在老闆背上伏下身子,看著地窖情景。
         「曾先生,江景生從船上帶進來就有病。」有人說。
         「此地無銀三百両,你們懂嗎?我祇是執行任務,不是拿人錢財消災的人。
    」但聽叫叫曾學兵的鴨舌帽說,他拿著本子的手搖擺,做張腔作勢樣子。
         「人都快死了,先救人要緊呀,不能讓人蛇和錢財都打水漂吧!」有人說。
         「曾先生!請您救救我們!」鐵閘間的女人蛇叫喊著。
         「江先生,是救人要緊!我打電話請示賈誼生先生,贖身放人,先送你兒子入醫院。」曾學兵說,他開始用手機打電話。
         眾人都看他講電話。
         「江順生的兒子嗎?叫江順生!」自然嘍,所有地窖人蛇聽不到這句話,也不知曾學兵打電話的人叫賈誼生。她看著老闆接過鴨舌帽的手機聽電話。
         「江先生,你已有綠卡,快送兒子去醫院。」她不會聽到這句話。
         「謝謝賈誼生先生。」聽到老闆說。
         此時,看著鴨舌接著聽電話。
         「把困鐵閘的女人蛇接過來,送到山寨。」誰也不會聽到這句話。
         「江先生,我幫你送兒子去醫院。」鴨舌帽望著老闆說。
         接下來,看到鴨舌帽望著手上的本子唸:「張豆妹!楊春桃!李南英!方玉帶!都出列,老闆叫妳們到山寨工作。」
         她不知甚麼叫「山寨」,望著鐵閘柵欄那邊一陣忙亂。她望著老闆不管三七廿一,已經在兩個人蛇幫助下把兒子架上肩膊,躬身出地窖。她也扶著江景生的身體出去。自然嘍,她和男女人蛇們絕對想像不到,眼前這個鴨舌帽護送江景生時,他心裡想甚麼?遠在阿姆斯特丹的唐人街黑幫收藏人蛇的黑庫裡,他早就知道江景生,他在太西洋與他的何秋香被人打殘,是黃九斤救了江景生。然而,他做夢也想不到這樣冤家路窄,在賈誼生的人蛇花名冊遇上江景生,何秋香的生死成了他心靈最大的懸案。何秋香被帶進阿姆斯特丹的唐人街就沒出現過。…
    自然嘍,楊文安不會知道人蛇災難故事。人蛇們偷渡成功後的後續故事,後來都因江景生被送進唐人街聯邦醫院演釋了。後來,她所見所感的江景生的贖身過程,她寫信給榮休的老爸,說了這些話——
    江景生還是僥幸到了美國,他死裡回生。後來我才聽老闆說,他兒子在醫院救治甦醒後,偷偷告訴他爸,他為了保護自己戀人何秋香跟船上人打架受傷,好在船上有個識功夫的大姐救了他,但是船到荷蘭碼頭,他同何秋香還有那個不知名的大姐就分散了。這個故事多麼感動我。爸媽,我覺得陪老闆去贖人蛇兒子,雖然驚險萬分,但是我留學生涯日子寶貴的經驗。江順生領出他兒子江景生直奔醫院,人蛇贖身故事終於告一段落了。
    二000年六月十九日北卡森林鎮初稿
    二00五年元月廿三日查爾斯敦散仔館改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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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完这帧图像,不禁唏嘘。从这里,看到了人蛇交易的重要一个部分,好像赎人肉票一样。江顺生口袋里的油纸袋,鸭舌帽屁股后面的一大串钥匙,沉重的铁闸门,黑暗的地窖,满地的男人女人......这一切让人如此触目惊心!当奄奄一息的江景生出现的时候,让人心碎。太黑暗了。那些人蛇,女人蛇,都会是什么样的命运等待她们呢?
      江景生终于见到天日了,他失去了恋人何秋香,劫后余生地到了美国,做为一个不能见光的非法居民,他将来的日子是什么样呢?有没有可能再度遇见爱人呢?或者是在妓院还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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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翎翅,楊文安未來成了人蛇和吳桂圓和山鬼的智囊姐妹,信嗎?江景生成了奉信耶穌之子,信嗎?李國參沒有禁忌,但人蛇圖像進入美華論壇社有禁忌,才是圖像簿被我硬生生禁閉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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