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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13
    八 声 甘 州

    正梨花数点雨晴柔,寒气踏青畴。傍地门丹穴,纸钱烧酒,拜扫先丘。旷野风吹新绿,堆碧满山油。冢墓垂神液,巽顺(1)深幽。

    伫立篆香袅娜,想瘞花辞赋,品说红楼(2)。鞠拊(3)情犹在,跪乳(4)入心眸。泽恩阳,交枝(5)揽结。鸟语通,托寄橘怀(6)稠。盈盈水,春晖萱草(7),遥报丁忧。

    1,巽顺:易经巽代表风。《幽怪录》若令滕六降雪,巽二起风,即萧使君不出矣。
    2,红楼:在床前与母亲论说红楼梦。
    3,鞠拊:《诗经•小雅•寥莪》母兮鞠(养育)我,拊(抚养)我蓄我。
    4,跪乳:《本草纲目》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
    5,交枝:《左传》魏武子小妾的父亲为报魏颗救女之恩,结草绊倒魏颗的敌人。汉 无名氏《古诗一首》阳春布惠泽,枝叶可揽结。
    6,橘怀:汉末陆渍年六岁,时受袁术贵橘,取橘三个放入怀里,袁术问起何意,陆渍答,要带回家给母亲吃。苏轼《虞美人•送浙宪马玉中》橘怀几日向翁开。
    7,萱草:孟郊《游子吟》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正是梨花细雨的清明时候,天气略带寒意,人们都携带纸钱香烛,到先人的墓前拜祭。春风把大地吹绿,满山都显得新绿悠悠。冢墓上布满细雨样的神液,柔和的春风,悠悠深幽。
    我伫立在篆香的前面,回想起和母亲讨论红楼梦中的葬花辞赋,母亲二十八岁就守寡,一手抚养七个儿女,他们都是学有所成,人人都是医生教授。母亲跪乳之恩,永远铭记心头。看到春天的阳光,枝叶交错,就想起了古人结草报恩的典故。我们和鸟儿通息,希望它把橘怀的消息,向亲人汇报。在墓前的暝思,就是对先人最好的怀念。

    风 入 松

    似驢泰氏马牛为,口业耳先萎。闻尘根性皆无用,聍如垢,不达聪微。形陋桑皮口讷,鹿头猴面须眉。

    有情七窍浑王隳,六凿攘成灰。希夷洗耳雷当噫,枕清流,意恬方逵。水静留形于正,才全德不巍巍。

    一个形似驢样的人,他好像泰氏那样,睡下来,坦坦然然,醒的时候,也懒懒散散。别人说他是牛,他就同意是牛,人家说他是马,他也不给于否认。似乎对于什么都不给于关心。但是,此人看问题却有他与人的不同,所以出口惊人,常常与时势不相适应。佛家把眼、耳、鼻、舌、身、意称为“六根”,又进一步把这些器官的感觉称为“六尘”。那么,耳朵就是根,听觉(闻)就是尘的了。其貌不扬的人,常常是闻尘扫尽,根性无用的,五官似乎是拿来摆设,而没有其实际的用途。他的耳朵,长满耳垢,听力低下,看上去,完全是一个不聪不达的人。这完全是一个形貌丑陋,皮如桑葚,口齿不灵,鹿头,猴面,满面胡须的人。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何用草书夸神速,开卷惝恍令人愁。这是苏轼《石苍舒醉墨堂》诗的诗句。识字多,知识广博 一般人都认为是件好事,但是苏轼这个大文豪,就是因为知识广博,看问题与人不同,因此得罪了上师,而被贬谪。
    鯈王和忽王,想向混沌王报恩,看到别人都有七孔,而混沌王没有,于是每天给他凿一个,到了第七天,混沌王却死了。这真是好心做坏事的典型。人的喜、怒、哀、乐、爱、恶称为“六凿”,人的“六凿”常常是人忧愁的根由。心不能任其自然,就是被六情所干扰。摒弃了“六凿”把它变成灰烬,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是因为这可以去除很多的烦恼。老子说,视之不见,名曰希。听而不闻,名曰夷。一个能希夷的人,轰天惊人的雷声,他可以把它当作是一噫的喷嚏。隐士们,常以山石当作是枕头,清溪之水来漱口。但是此人,把耳朵枕在流水上的石头,为的是清洗耳朵。做一个耳根清净的人。尧召唤许由为九州之长,许由不想听,用颖水之水来洗耳,其时许由的朋友巢父,刚牵犊来此饮水,见到许由在洗耳,于是问其原故,许由说:“尧欲召我为九州长,恶闻其声,是故洗耳。”庄子曾说过,治理天下,就是要找那些不想治理天下的人来治理。大凡圣人治理天下,都是激励人心,改变人的本性。
    一川平静的水,可以留照,是因为水的内部保持平静。它的外表并不辉煌,甚至平淡得出奇,但是平静的水,可以把它当作为标准(水平面)。人不可貌相,鲁国有一个单足的王骀,申徒嘉也是只有一只腿的人。他们没有去教化别人,但人们喜欢和他们相处。他们无形的感化,使大家相处的十分和睦。按庄子的说法,人能将生死,得失,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都当作是一个变化过程,不让它扰乱自己的心智的人,就是才全。一个全才的人,不管他长得如何,他就是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老子也曾说过,知我者希,则我贵矣。德是最纯美的内心修养,虽然不外露,外物却能自然来亲附。世界上不是有很多不知名的人,他生前是寂寂无闻的,更不是什么什么的会员、常委,但他死后,却发现他的作品,比那些什么什么会员的还要高明。有麝自然香,不要去计较出名和不出名吧!

    采 桑 子

    闹红深处垂金浅。拂影柔肠,雨阁清凉,踏动茵蒲叶底香。

    河阳(1)衰鬓飞琼管。眼底姚黄(2),入灶(3)知商,怜取东君意楚狂。

    1,河阳:潘岳《秋星赋序》余春秋三十二,始见二毛。
    2,姚黄:是牡丹中的一种名贵品种。
    3,入灶:《搜深记•卷十三》汉灵帝时刘蔡邕,以数上书陈奏,忤伤旨意,又内宠恶之,虑不免,乃亡命江海,远迹吴会,至吴,吴人有烧桐以鬻者,邕闻火裂声,曰:“此良材也”因请之,削为琴,果有美音。

    在闹红的深处,垂挂着柔嫩的榕丝,它拂映着人们的柔肠。刚下过雨的时候,虽然是夏日,人们也会觉得分外清凉。人们踏动着绿茵的草丛,在树阴下呼吸着叶底的芳香。
    河阳二毛的老头子啊!他深情地欣想这花的世界,他感受到雨后的清凉,就知道夏日的神韵。领略了大自然的天籁,他的心充满了童乐。

    一 念 之 间

    世界上芸芸众生,千差万别,为什么,人是万物之灵,其原因就是人有思想。世界上的各种事物,反映到人的大脑,经过人大脑综合分析,就产生了无穷的现象,世界上这无穷的万象,就是全凭人们的一念之间。
    一天,无尽尼求教六祖惠能,无尽藏尼说:“我研读涅槃经已经多年了,仍有许多地方不甚了解,请求惠能指教”。惠能说自己不识字,要她念出来听听,或许能帮忙。尼姑说:“你连字也都不认识,如何能理解其中的真理?”惠能却不这样认为,真理和文字是无关的。真理像天上的月亮,而文字却像我的手指。手指可以指出月亮所在之处,然而手指并不是月亮,看月亮也不必一定要透过手指。禅师们的一席话,使我们认识了一个深奥的道理。主观的知觉能力是客观存在的境的反映,如果没有客观存在的境,那么主观的知觉能力就不能发生作用。但是,客观的境,是要借助主观的知觉能力显现的,而主观知觉能力,也随着客观存在的境而发展和丰富的。主观能力和客观的境,两者之间是互相依存和互相作用的。苹果从树上掉下,相信很多人都看过的现象,为什么单是牛顿,能从中发现了万有定律呢?这就是一念之差的缘故。
    人有八种毛病,事有四种灾难:不是自己的事情硬要去做,叫做擅越;人家不理睬而强要进言,叫做唠叨;揣度别人的意思进拣好话去说,叫做陷媚;不讲是非,甜言奉承,叫做阿谀;喜欢讲人家的坏话,叫做进谗;破坏人家的友谊,离散人家的亲情,叫作贼害;虚伪地夸耀称赞,把人引向斜路,叫作暗算;不论喜恶,两边讨好,投人所好,叫作阴险。四种毛病是:好参与大事,喜欢变更标新立异,以此捞取功名,叫作剽窃。专断擅权,侵犯别人职务,叫作贪婪;知过不改,听到劝告反而变本加厉,叫作狼毒;赞同自己的就说他好,反对自己的,就说他不好,叫作自傲。这八种毛病和四种灾害,对外扰乱别人,对内伤害自己。如果我们不认真地给与修正,将是危害无穷。
    齿缺问王倪说:“先生知不知道万物都有共同是非标准呢?……王倪说不知道。……又问,毛嫱,骊姬人们都称赞她们异常美丽,但鱼见了她们就沉入水底,鸟见了她们就会仓皇高飞,糜鹿见了她们就迅速逃跑。他们四者谁真正懂得天下什么是最美的呢?”此话问的好,其实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是非标准的,是因为任何的事物,都是有两个对立的东西组成,这两者只有平衡和不平衡的关系。荣辱一念间。伴着驼铃声声,你的车帷渐消渐远。“我去!”短短的两字,干脆的脱口即出,就在这一念之间,你弃去了安逸温润的人生,选择了大漠冷风寒雪;你弃去了长宫幽怨,选择了塞外长天;你弃去了圆我小梦的夙愿,选择了予我百姓以安宁的重担。一念间,看似短暂到可以忽视的一念间,你做出令须眉折腰的抉择,让世人赞颂千古的奉献。心无善念,又怎会在生死危急时刻舍身救人;心无恒念,又怎会在生死存亡之际回马一枪,反败为胜;心无大义,又怎么会在民族危亡之时,舍小我以成大我……。一念之间,看似短暂,但这一念是培植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品质的磨练。谁拥有最健康的品格,谁就能越过一念的桥梁,成就人生的高度。
    九零后的天空是如此的美丽,我们想要去飞翔。童年再见吧!我们要去追寻梦想。心中的草地早已萌发,青春将要绽放,激情一定会发生碰撞,要让这个世界改变模样。属于我们的美好世界,我们一定要去找寻,不管身它身在何方?不管道路会有多么的危险,我并不害怕,鼓起我们的勇气,勇敢地去征服它!我绝不会回头,我只会勇往直前,没有什东西可以把我们阻挡。为了青春,为了梦想,一切都会踩在我们的脚下。美丽鲜红的太阳,依然照亮在东方,迎接着我们,走向下下的一个驿站。
    作为一个入世的人来说,应该有如此豪迈的观点,但是时势总不是人们,特别是年轻人所想象的那样,磨难很多的苏轼,曾发出“多情多感仍多病,乐事回头一笑空。”“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是梦。”“一念还成不自由”。的确在没有看清时势变化的规律之前,事情总是使人觉得难以掌握,一念之差,其结果可以完全两样。但是,细心地观察,事物发展的结局,似乎又是异途同归。苏轼“乐事回头一笑空”也是符合客观规律的。所以,我们不要为一念所束搏,也不要为一念所利诱,游刃在一念之间,就是我们人生的全部吧。

    卜 算 子

    摘句老雕虫,三妙冰华种,懊恼东风未肯开,秋杀芙蓉恸。

    闲挂玉良弓,何似孙供奉。绣刺依门市不如,学富青蚨弄。

    好一个满腹经论的老雕虫,自持有沈父那样其笔妙,其舌妙和其刀妙,“三妙”的佛家青莲的好种。他总是埋怨东风不给他方便,领导不给他情面,怀才不遇,闷闷不乐,满面牢骚。如此一来,等到秋天的到来,他只能在秋风中颤动。
    他自以为是一把闲置的良弓,但又有没有孙供奉的本领。结果就会被社会所愚弄。孙供奉,何许人也?他是唐昭宗年间,一个随驾的艺人也。此人不学无术,大字不识,但却会耍猴,训猴。训练出来的猴子,能做出许多逗人喜欢的动作,结果大得皇帝的喜欢。特准跟从皇帝,随班起居。皇帝赐予他绯袍,封号为孙供奉。
    司马迁早就说过,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依市门。(依市门,即依门卖笑)。曾流行过这样的一句话:“裤头松一松,好过一年工。”此话不是完全废话,现在以市场经济为主的社会里,人人都讲求经济效益,古语有云:“利之所在,皆为贼也”,那些只会啃书的人,老雕虫,还会有市场的吗?现在的文坛里,也都讲求经济效益,现在的文人,也沦为取悦人而写作的人了。别看大陆的书店,人山人海,你以为人的文化素质就很高的吗?不是的,书店里最好销路的是学生的课外参考书,现在也很难理解,为什么中国的学生,要读这么多的书,经济过得去家庭里的学生,每个人书桌上都是堆满了山似的作业,电脑和参考书。到了高中的学生,是没有休假的,甚至晚上,也得回学校补课。真的怀疑,这么多的书本,能灌得进去的,究竟有多少?我想大多数都是以消化不良而告终。如此的教育事业,真的能成功的吗?在中国怎么没有出几个诺贝尔奖的人。
    “蜗居”电视,就是司马迁说法的一个最好的例证。像海萍夫妇,大学毕业,拼死拼活地干,还不如海藻认识一个宋思明。如果不是海藻的宋思明的恩惠,海萍也不会有出头的日子。现在,在新华书店里很难找到一本很有学术价值的书。现在的出版社,也都讲求经济效益,学术性,文艺性的书,是因为没有市场,都得要作者自费出书,而且出了书,出版社就完成了任务,推销书本,就是你阁下的事情。想想,作为一个穷书生,能有多大的能耐。如此回过头来看,像“美华”那样“傻蛋”的,真是百里挑一的,十分难得的好样。出钱出力,建立起一个不是为了挣钱的平台,只有道行非常高的人才能做到。庄子说过,要找一个不想做皇帝的人来做皇帝,这个国家就会有希望。如此的推理,将来“美华”可能飞出凤凰。这不是有意的恭维,而是因为来“美华”的人,他们都不是为了钱和名,而是纯粹的为了志趣,只有这样,不为名,不为利,不是为取悦于人的人,才会写出真实的,感人肺腑的东西。

    七  绝

    汉武功高切绛河,天台香柏郁嵯峨。

    恨无二簋供神祭,匏子决兮可奈何。

    汉武帝一生崇楼峻阁,奉巫祀神。元鼎三年春筑柏梁台,高二十丈,用香柏百余,香飘十里。为的是供奉长陵女巫神君。又兴通天台,高三十丈,井榦台,神明台,均高五十丈。为的是颂扬他的丰功伟绩。大凡统治者,取得了政绩后,总是喜欢大肆张扬,歌功颂德的。秦始皇,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秦始皇曾多次东巡,封禅于泰山,并建跨海石桥,以寻蓬莱诸仙。在这期间,人们重温一下“易经”的损卦,可能会有启发。
    损卦《序卦传》云:“解者,缓也。缓必有所失,故受之以《损》”。另则《损卦》卦辞为:“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损卦:有诚信,大为吉祥,没有咎害,可以占莁,利于有所前往。用什么来祭祀呢?两盘淡食也足以奉献给神灵。损卦《篆传》说:“损卦是减损下体的刚阳去增益上体的阴柔。减损时能心怀诚信,就会大吉,无灾。减损时用什么来祭祀呢?两盘淡食就已经足够供奉神明了。”综合上述的内容,就是说,灾难业已缓解,暂时的困难得以摆脱,虽然说是一种解放,但人们却不可以放松自己,甚至放纵行为,是因为在较为宽松的和平顺境之中,如不严格要求,就很容易犯错误,从而损害自己,甚至给整个国家和社会带来损失。从《损卦》的卦形来说,上垠下兑。垠,象征山,兑,象征泽,是损下益上,因为山体高,泽体深,下深而上,则益高。泽在山之下,其气上通,润及草木。其意义说,困局之所以得以缓解,是牺牲了下体(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而益补上层的,换句话来说,帝皇所取得的政绩,是建立在劳苦大众的辛劳之中。所以损卦中特别提到的是“有孚”,也就是说君王必须有诚信,知道自己所受其益,是来源于下体之损。如果此时一味只知损人利己的话,那最终只会自食其果的。资本主义奉行的自由经济,那些银行家们,为了获取最大的利润,疯狂地搞出五花八门的债券,在广大股民中捞取利益,最后不是搞出个“金融风暴”,自己也就啷当下台。李贺《苦昼短》诗云:“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秦皇的结局是石桥沉波 含恨而亡。而汉武帝的结局,也没有好得很多,因为汉武帝相信术士的谎话,“黄金可成而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因此汉武帝到处封禅,求仙,他认为只要求得神仙,黄河之决可堵。但是,结果如何呢?汉武帝亲临黄河匏子口,监督治河之事。皇帝亲临,并没有改变黄河的崩决,汉武帝的亲临,也没有解决黄河之患,汉武帝只得望着滔滔的黄河之水,哀叹道:“匏子决兮将奈何?浩浩旰旰兮闾殚为何……”而唐太宗则不是,他是比较深明理解《损》卦的意旨,当贞观大治的时候,臣子谀倾,建议封禅。那些奉承的人君,倾巢而出地奉劝唐太宗封禅,以示颂扬唐太宗的功绩。但是唐太宗却认为,封禅之举,必将花费国家大量的财力物力,而且还会惊动四方,这样的损下奉上的举动是不好的。唐太宗说:“若天下乂(yì 治也)安,家给人足,虽不封禅,庸和伤乎?”唐太宗明白地表示:“朕为天子,所以养百姓也,岂可劳百姓以养己之宗族乎!”唐太宗的行为,和现在的好大喜功的政绩工程,真是有天渊之别啊!

    七   律

    冷于陂水淡于秋,     远客初穷倦色留。

    天下市朝失本步,     楼台十二实难求。

    长沙才子蜗居出,     瓮牖庾郎戚饭牛。

    鬻畚洛阳蕉鹿得(1),    庄周蝴蝶梦封侯。

    1,蕉鹿:《列子•周穆王》郑人有薪于野者,遇骇鹿,御而击之,毙之。恐人见之也,遽而藏诸隍中,覆以蕉,不胜其喜,俄而遗其所藏之处,逐以为梦焉。顺途而咏其事,傍人有闻者,用其言取之。既归,告其室人曰:“向薪者梦得鹿而不知其处;吾今得之,彼直真梦矣。”室人曰:“若将是梦见薪者之得鹿耶?讵有薪者耶?今真得鹿,是若之梦真耶?”夫曰:“吾据得鹿,何用知彼梦我梦耶?”薪者之归,不厌失鹿。其夜真梦之之处,又梦得之之主。爽旦,案所梦而寻得之,逐讼而争之,归之士师。士师曰:“若初得其鹿,妄为之梦;真梦得鹿,妄为之实。”彼真取若鹿,而与若争鹿,室人又谓仞人鹿。无人得鹿。今据有此鹿,请二分之。

    诗的第一句,是源于著名史学家,《资治通鉴》的作者司马光的父亲,司马池的《行色》中的诗句,何谓行色,就是庄子《盗跖》篇中:“车马有行色”,孔老二去说教柳下惠的弟弟——盗跖,结果被盗跖弄得狼狈不堪,啷当而逃的样子。司马池在安丰(安徽寿南县)的一个渡口,细心观察了渡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写出“冷于陂水淡于秋”的诗句,来形容渡头上行人的形象:远远奔来的客人,疲倦劳累,神清萧索,根本没有半点的欢容;也没有人来迎送他们。人们对他们是冷冷淡淡的,他对人们也是冷冷淡淡的。虽然渡口来往的人多,也算是热闹的地方,然而他们彼此之间却没有感到温暖。司马池的诗句,深得诗家们的赞赏。
    三十年前,城市正是改革开放的时候,虽然是个边陲小镇,可是开放改革之风,把这沉睡的“维纳斯”吹醒,那时候,只要相隔一星期,城市的模样就有所改变,一个欣欣向荣的景象,腾现在人们的眼前。可是,三十年后的今天,城市电视台的一次调查,显示出85%的居民,没有幸福的感觉。用司马池的诗句来形容城市人的面容,真是恰如其分。街上的行人,总是来去匆匆,各不相关,目无表情,言语不同。城市里的机关陷阱之多,随时都会危及于人,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好像天天都要走独木桥似的,总是使人忧心忡忡。好比说,高高兴兴地去吃一顿饭吧,得要小心食物的安全性,是因为泔水油,连一些很有体面的酒家,也是常用的食油。人们对食物安全,已经达到信任危机的地步。什么瘦肉精,孔雀石绿,三聚氰胺等等,多到数不胜数。古人早就有告诫“垂堂之危”,可现在高空掷物,是经常发生的事情,而且更糟糕的是追查不到掷物的源头。马路如虎口,天天都有交通事故发生。过马路时,不但要看红绿灯,还要注意疯狂冲灯的狂人。最近竟有一件如此荒唐的事情,一个年轻的女人,看到一个小孩被汽车撞倒,撞人的汽车逃逸,年轻的女人,急忙帮助呼叫120(急救中心)。后来家属来了,没有看到撞人的汽车,只看到年轻女人抱着小孩,就一口咬定,是她弄伤孩子的,最后竟把她送到派出所去。经过很久,追查到肇事的司机,才还以她个清白。人际关系竟然达到如此田地,人们的面孔还会有和颜悦色的吗。你随时都可以访问一下,人们对城市的感觉,他们都会异口同声地说:“非常劳累和辛苦”。
    城市汇集了半个加拿大,二千万的外来工,他们都是乘开放改革的东风,聚集到这个弹丸之地,他们都以为在这天下的都市里,遍地都是黄金,其结果呢?正如庄子《庚桑楚》中所说:“推举贤人,百姓就相互倾轧,任选贤人,百姓们追逐利益。为了逐利,儿子杀父亲,臣子杀君主,白天偷窃,正午穿墙,大乱的根子,一定是产生于尧舜之间。”虽然此话有点荒唐,但是城市的表面现象,却又有点儿似曾相识。来城市淘金的,能发财致富的,不竟是少数。而大多数的都像邯郸学步一样,失去了自己农民的本色,变成一个破产的农民工。城市的物价飞长,是以双位数字来计算,微薄的工资,怎么抵得上长的物价,人们都像庾郎那样食韭薤、菕韭,生韭杂菜那样贫困,像宁戚饭牛居车下的生活在贫穷线上。
    城市的高楼大厦林立,可是楼价的飙升,根本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摩天大厦,只是空中楼阁,就算是有较高工薪的长沙才子(贾谊),他们也只能望楼兴叹。蜗居充斥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为什么连上海市委书记,也不得不叫大家去看看“蜗居”电视,是因为两极分化的程度,已经达到了要提到议事日程上的程度。
    来淘金的人们,都像王猛在洛阳(都市)鬻畚一样,都想得个好价钱,可是,结果呢?都是以蕉鹿梦而告终的罢了。

    浪 淘 沙

    雁背鸟驮红,烧迥憧憧。层楼车影染彤彤紫陌落霞千里抹,绯裂长空。

    为利竟匆匆,腹泻肠痈(1)。钱财赢得子争忡。失义忘仁才大富,警世言宗。
    1,腹泻:弗洛姆《爱的艺术》肛门是一个金矿。腹泻是一场金雨。一个有庤疮的人,则有一条“金色的裂缝”。

    鸟儿的背上,已经驮上了夕阳的红色。远处的天空,烧迥憧憧。都市里的楼影,车影,都被染上了淡淡的微红。马路上的,树稍上的,水榭里的,楼巅上的,已经是落霞千里,绯列长空。
    为利的人,都是来去匆匆,为的是肛门里的金矿,肚子泻下的金雨,庤疮里金色的裂缝。钱财多了,只赢得子女们的争斗和哀忡。要成为大富的人,必须要失义忘仁。求富的人,必须整治外贼和内贼。何谓外贼,就是眼、耳、口、鼻、舌、身。人们没有了七情六欲,挣来的钱就不用花去。只挣不花,当然大富可成。何谓内贼,就是仁、义、礼、智、信。人们完全不讲礼仪,胆子就大了,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都可以做出来,还愁挣不到钱。钱当然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却万万不能。如何去平衡钱的多少,确是一门高深的学问。

    渔 夫 的 启 迪

    从前有一个穷渔夫在海边钓鱼,一个富翁经过此地,问渔夫:“为什么不买一张大网?”渔夫反问:“买大网干什么?”富翁说:“可以捕抓到更多的鱼啊!”渔夫说:“捕到很多的鱼又有什么用?”富翁说:“将鱼卖掉,买条大船。”渔夫问道:“买大船干什么?”富翁答曰:“捕更多的鱼,挣更多的钱。”渔夫又问:“挣更多的钱。再干什么?”富翁觉得这样不开窍的人真是少见,但仍然回答渔夫说:“有了很多钱,就可以像我这样变成富翁啊!”渔夫根本不领情地说:“变成富翁了干什么?”富翁回答说:“可以在海边悠悠地钓鱼啊!”此时渔夫才停止追问的游戏,笑了笑地说:“这我已经做到了。”
    寓言的确是一个悖论。但是也提出了一个令人深思的问题。渔夫的钓鱼,和富翁的钓鱼可有质方面的不同。渔夫钓鱼是为了生活,而富翁的钓鱼是自己的喜欢,如果这喜欢不必和生计连在一起,不为社会上噪杂的,不和谐的声音所干扰的,这样的喜欢,是在丰富的经济基础之上的选择,富翁的钓鱼要比渔夫的钓鱼来得潇洒啊!
    的确,有了钱之后,人们应该怎么做?美国诗人艾特,接受了诺贝尔奖之后,沮丧地说:“诺贝尔奖是一个人向自己坟墓的票子。没有人能知道他得诺贝尔奖之后会干什么事情。”俄国作家陀斯妥夫斯基,也曾因小说带来一笔出乎意料的巨款而丧失了追求的动机和创作的灵感。人的大脑,有一个追求享受的兴奋中枢,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当人们有了钱之后,就想去满足自己的欲望。吃完了山珍海味后,又想吃野味。吃够了野味后,饱暖思淫欲,就想去搞女人,女人搞得多了,就去搞男人,男人搞多了,就想去太空,尝尝太空性交的滋味。人的欲望是无穷的,但最后都是以疲惫而告终。当百万雄师射出之后,就自动地,飘飘欲仙地,什么都不想干地去睡觉。这是运动规律所决定的。
    当然上述的穷奢极侈不好,而金钱买风雅又怎么样的呢?富商吴佰举,在发财之后,购买了商周彝鼎骨董以及晋唐以来的善本图书,藏在家中。若遇孤本,更不惜重金。有的商人除了买书藏书以外,还去结识文人雅士,吟风弄月,高雅一番。所有这些,都是因为他们有钱,他们可以买书藏书,而把它束之高阁,是因为商人有钱,商人的风雅,是为了补偿社会价值观上的失去。而那些穷秀才们肯舍弃宝贵的时间去陪商人去聊天,吟风弄月,士大夫的故作之态,是为了发泄心里对商人满身铜臭味的不满。
    有了钱之后,可以出钱买官做。不管这是对和不对,现实就有人这样做,还有不少成功的例子。现在人们时兴以“梦想成真”互相祝愿,虽然真正的好梦,圆满之梦,永远只是可梦而不可及的幻想,可是,对于理想生存状态的追求,已经成为人生意义的寄托。生活不断逼迫我们去清醒地认识到自身的局限,意识到现实的羁绊,这时梦想之于我们,哪怕只是一串冰糖葫芦之于一个半饥半饱的孩童,一次出国旅行,对于一个从未外出见世面的人,都是一次心灵的放飞,伸展意志的代偿性愿望的满足。梦想的功能,是推动我们向环境中证明我们能力极限的原动力。世事无绝对,只有真情趣。孔老二说的好,世事都是无可无不可的,随心所欲地去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勇敢地承受事情的结局。

    东  门

    深圳的东门,是全国闻名的商业步行街,它也是深圳的一个缩影。
    开放改革前的东门,是深圳的县城,街的长度,大约两百米,从街头到街尾,大概十来分钟的路程。街道的设计,是典型的小县城的设计,一个电影院,一个百货公司,一个邮电局,一个小吃店。街上清一色的低矮的,两层的水泥结构的小楼房,二楼有的地方,还保留着木板结构,小小的窗户,不时还有人头出现。别看它这样的街道,它就是当时深圳最繁华的街道了。白天当然是有行人经过的,但到了晚上七时左右,街上已经是空无一人的了,也许是只有赶夜的傻瓜,才会在街上行走。虽然是这样,但是,治安情况却是异常的好,我曾在街上的百货公司门前,遗下一部“凤凰”牌单车(当时是最名贵的自行车),没有上锁的,经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想起,急急忙忙地去寻找,单车居然安然无恙地,静静地站着,好像完全没有人动过它似的。
    就是这么的一个小城镇,改革的东风吹来,东门街也要腾飞。因为改建的条件谈不拢,一晃就被耽搁了二十年。真正成为今天的东门,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为了保持东门的风格,东门街的楼房,都是几层高,楼房是按照旧街的模样建成,但是参进了许多现代化的建筑,连我这样的老深圳,要辨认旧建筑的原址,也要十分吃力。
    假日的东门,真是人山人海的。远处一看,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老的嫩的,男的女的,人潮可以用汹涌澎湃来形容。中国是个烟草大国,走进东门街,两部一岗,三步一哨,都是烟民,他们在肆无忌惮地吞云吐雾。烟草味,食物的酸辣味,商场里的化妆品味,混杂在一起,这就是东门特有的气味,这也是东门给你的第一个印象。
    步行街的商店里,货物是应有尽有的,什么世界名牌,国内名牌,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别以为这是什么国际的大都会,这里的名牌,都是“山寨”货,说句心里话,中国人也真是聪明,货品的仿真程度,真是相当的高,简直是真假难分,难怪欧洲的国家,禁止国内的游客,穿着欧洲名牌的衣服到欧洲旅行,其原因,大概是东门货的理由。“山寨”的速度,也是非常惊人,苹果牌i Pad,五月份才在中国市场推出,可早在三月份已经有山寨的i Pad出售。说也奇怪,东门商场的衣服,尽是为年轻人来制造,裤子清一色的短裤裆,仅能遮盖有毛的地方,屁股的曲线是完整暴露无遗的,当你蹲下来的时候,两个八月十五就完全地显露在你的眼球。衣服的码数,很难找到XL的。为什么那些商人不去做一下市场调查,深圳是个移民城市,北方人的个头,都要比广东人来得高大,怎么就是找不到大码的衣服,也许四川,湖南的都是矮个子的罢了。鞋子也是一样,也很难找到大码鞋,可能大码鞋一出来就销售完毕。鞋子的款色,多种多样的,可都是“山寨”货。曾经听一位商人,眉飞色舞地介绍他,怎样用橘皮来做皮鞋,鞋子看上去,十分好看,可一遇水,鞋子就得报销。衣服和鞋类的价钱并不便宜,要一双像样一点的皮鞋,都要上千元人民币,虽然东门的销售手法,五花八门,经常以买一百,送两百,来诱惑群众,可千万不要为这些诱惑所迷住,商家们把货品的价格提高,然后再来各出奇谋地玩弄花招。优惠的目的,就是想你多消费,算来算去,最后吃亏的,还是顾客。这就是东门货销售的特色。
    东门的食物也是各色其色,琳琅面目,高档的,低档的,样样齐全。四川麻辣,天津的狗不理,上海小笼包,福建沙县小食,麦当劳,肯德基,意大利比萨,应有尽有。一进东门街,就有一档小吃店,生意十分红火,那里的人就坐在街上,捧起那碗酸辣的面条,吃的津津有味。可当你问及食品的卫生,谁也不能给你保证。潲水油,瘟疫猪,孔雀石绿,没有经过检验的所谓清洁的一次性饮食餐具等等,都充斥在这里,人们在这小食店里吃喝,想来一是无知,二是他们的工资水平,只能吃这些,别的理由,想不出他们为什么吃得这么香。东门食品的价格,也是抽筋吸髓的。泰国米,大概十块钱人民币一斤,一斤米,可以煮六碗饭,加上利润,二块钱一碗,怎么样也算过得去了。但是这里的酒楼,就是要六块钱一碗,其利润,能和疯狂的楼市相媲美。很多商场,都是霸王条款,只有他说了算。买一斤的螃蟹,扎蟹的,泡满水的水草就有四两多。买一斤冰冻的海鲜,那里的冰块也有四两多。当你去投诉,他说批发来货就是这个样。你嫌贵,可以不买,但要买的,大有人在。这就是市场经济的缘故吧,从来就是有钱人说了算。穷人就得任人鱼肉。在这里熙熙攘攘的东门里,是欢喜还是悲伤,那只有你的心才会明白。

    七  律

    人世何时不识愁,五侯歌舞大江流。

    蜗居斗米囊空结,一念还成万古忧。

    牛背神光丘壑在,阮孚蜡履品存留。

    海山藏物皆能失,天栋屋裈得自由。

    谈起愁闷来说,世界上什么地方可以没有的呢?腰持万贯,五侯齐封的有钱人家,该是不知道什么是忧愁的吧,其实不言,富人也有富人的忧愁。他们整天为着金钱,搅尽脑汁,其花费的脑筋,不比任何人来的少。穷奢极侈的陈后主和他的妃嫔张丽华,全然不知道韩擒虎的兵入都城,(可算是不知愁们的吧!)结果,在井下被韩擒虎所获,成立俘虏,遗憾终生。南唐的李后主李煜,在他当皇帝的时候,天天歌舞升平,不思治国,最后也被俘,在狱中唱出了“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千古绝唱。住在蜗居里的穷人,只有斗米的工薪,囊中桔梗,为生活所逼,当然不用说,经常是愁在心头。人的喜、怒、哀、乐、爱、恶称为“六凿”,人的“六凿”常常是人忧愁的根由。愁闷最大的,莫过于藏有私心,有私心,心眼就为外物所遮蔽。
    太尉王衍曾嘱托同族的人去办事情,过了一些时间还未办成。在遇到一起飮酒时,王衍便问族人说:“近来瞩你办的事,怎么能不办?”族人大怒,举起手中的食盐向他的面上扔去。王夷甫没有说话,洗净了脸,挽起丞相的手臂共同坐车去。在车里,他照着镜子向王丞相道:“你看我的眼光,竟然射在犟牛的背上。”太尉王衍,能有如此的胸襟,不予世人计较,不为俗物所困扰,他真的有一丘一壑的胸怀。庄子说“鱼钓于一壑,则万物不奸其志;栖迟于一丘,则天下不易其乐。”王衍的心胸,不正是万物不奸其志的吗!
    祖约爱收集钱,阮孚爱收集屐,两人都常年经营,两种嗜好同样都是一种负担,但没有人能分辨出他们的高下。有人到祖约家,看到他整点财物。客人来了,他来不及收拾好,剩下两只小竹箱,就藏在身后。他斜着身子遮住竹箱,心里还有些不痛快。有人到阮孚那里,看到他自己吹着火给木屐打蜡,一边感叹地说:“不知道一辈子能穿几双木屐?”说时神态悠闲坦然。从此两人的高下就有了分晓。为什么就能分出高下的呢?人只要有孔老二那样,富贵于我以浮云那样的品格,那就是最高的品格啊!
    刘伶经常饮酒放任旷达,有时在屋里脱掉衣服赤裸着身体,有人看见后便讥笑他。刘伶说:“我拿天地作为房屋,把房屋作为衣裤,你们为什么钻到我裤子里来了?刘伶的胸襟,正如庄子所说的,把船藏到山谷里,把山藏在深海里,可算牢固了吧!然而到了半夜,一个力大无穷的家伙背起就走,那自以为可靠的糊涂虫还不知道呢!不管小物大物,都有可藏之处,但都有遗失的可能。假若把天下藏于天,那么就能永恒地不会掉是的了。偶然得到了,就非常高兴,并想保持它,不想失去。这样每得到一种高兴,就高兴一番,那么就会高兴得没完没了,不过到头来,还是要失去的。若把生死置之度外,心里像清晨的天空那样明净。心里明净,就能见到那独立存在的道。见到了道,就能不分今古,进入了不生不死的状态。就能在纷纭像锋刃一样的万物刺激下,心里也能保持宁静,宁静的心,就能随迁变化,置身于不会失去的境地而永久长存的了。安于一般情况,等待必然结果,这样人还会有什么的忧愁的呢!

    临 江 仙

    永日三眠摇曳,秾芳劲墨翻飞。霞光锦水苦吟微,寻章无限意,索句悦心扉。

    文籍青蚨何论?泥书糟粕伤悲。立行身没灼光辉。穷途能独醒,福祸运畴帷。

    书房前的太阳,永日三眠地摇曳。书房里读书的情意翻飞劲秾。霞光锦水的书海,使人孜孜探求。书本里蕴藏着无限的类事和哲理,苦吟铭思地读书,确能愉悦人们的心扉。
    读书何用?满腹文籍不如一囊钱。无怪乎陆游惊叹地说:“行遍天涯等断篷,作诗悖得一生穷。”宋,戴复古也有同感,“千首诗,不救一生贫。”读书果真是如此倒霉吗?还是用荀子的话来回答:“君子之学,非为通也,为穷而不困,忧而志不衰也,知福祸始终而心不惑也。”君子读书不是为求通达,而是能使自己明白世界的变化。在穷困不利之时,不会迷失方向,不会意志消沉。人生的始末,福祸的产生都是有一定的规律的,只要明白了这些道理,你就能在昏乱的世界中,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临 江 仙(格二)

    花影离披红绿,惠风雨叶黄金。骄阳化艳映丹缤,草茵婷树秀,斑驳结阴临。

    聊赖无思闲看,穿梭来往香轮。逍遥散诞右军⑴淳。悠然超物累,水止静繁心。

    1,右军:王羲之,授护国将军,迁右军将军,世称为王右军。

    深圳路旁栽有很多影树,又称凤凤凰树。它的叶如点状,细小。扇型的树叶,型似孔雀的尾巴。凤凰树冬天落叶,春天生长,到了夏天,树顶上开出鲜红的花,而下面的绿叶,因新陈代谢的关系,逐渐地变成金黄色。当微风吹过,黄叶纷纷落下,犹如天上洒下黄金雨,落下的黄叶又被新出的绿叶所代替,所以在夏天,骄阳似火的日子里,这里仍是一片绿阴。
    我有闲地坐在,绿阴的影树下,箕踞在修茸的草地上,闲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在这喧闹的都市背面,包含着尔虞我诈,你争我夺的混浊的世界。在这烦嚣中,你能有如此的闲情静下来吗?如果你有右军的心志,就能静静地坐在凤凰树下,你就能把心里的烦闷抛开。

    三 游 鼎 湖 山

    鼎湖山位处肇庆市的东北,因黄帝在此铸鼎而得名。鼎湖山间,林木葱葱,有很多珍贵的植物,被联合国列为自然保护区。
    我曾三次来肇庆鼎湖。1960年,那时我还很年青,是第一次来鼎湖山,当时正值仲夏,重林烟雨,青峰绕径;遥岑雾锁,古刹钟声。我沿着山间小路,穿过密林,来到飞水潭,此地有一大瀑布,流水从山顶上直倾泻而下,骤落在龙潭,再往下流泄。泉水冲击着岩石,落花飞溅,景像万千。相传孙中山先生曾在此畅泳。
    鼎湖山南麓,有庆云寺,是华南四大名刹之一。在山下是有公路直达庆云寺的,但当时,我持自己年青,没有沿公路而上,而是取道飞水潭的悬崖狭道,攀壁而上。
    三十年后,我第二次来鼎湖,为的是参加一次学术会议。会议期间,正是滂沱大雨。我们驱车而上,来到庆云寺。漫山豪雨,液云汹涌,水复山重,阴重天空。泉水声,流水声,瀑布声,雨水声,都汇集在庆云寺上,彷佛像一首豪雨交响曲。
    第三次,我没有到鼎湖山,而是来七星湖度假。肇庆七星湖有桂林之山,杭州之水的美誉。正当漫步在七星湖的九曲桥上,一阵度雨(阵雨),拨乱了湖中的山影,这时我想起了苏轼的“跳珠乱入船”的诗句,就即兴写下了第三首诗。


    深深草木雨烟濛,   细道香櫞嫩水淙。
    建瓴飞泉争溅壑,   通幽攀壁觅仙踪。


    叠压丹蛇(1)穷渫岫, 急风猛雨破天潢。

    开窗恬看练披瀑,   泻月(1)更阑听玉浆。



    争渡嵯娥暗丽岩,    跳珠拨乱水中山。

    瑞金(3)消雨明天远,  忽见纳流(4)阳朔还。

    1,丹蛇:《晋书》有云如丹蛇。
    2,泻月:曹松商《山夜闻泉》诗,泻月声不断,坐来心益闲。
    3,瑞金:苏味道《咏虹》逸势含良玉,神光薄瑞金。
    4,纳流:《世说》曲阿湖……故当渊注伫著,纳而不流。此指湖水。

    菩 萨 蛮

    问:“深圳好吗?”笑而不答,与以“菩萨蛮”。

    维扬底里人身后,瑶图辇路东门口。韶乐响金瓯,牛山悲喜愁。

    新城多畅茂,可令公悲笑。活字下王闱,君能醒悟摧?

    在繁华都市底里,人身的背后,车水马龙的东门街口,歌功颂德的美好乐章,天天都可以听到。但是在这大都市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觉得好。正如景公游于牛山,北临其国城而流涕曰:“若何滂滂去此而死乎?”艾礼,梁丘皆从景公而哭泣,但只有晏子独自在旁笑之。景公刷涕而问晏子说:“寡人今日之游悲,孔与据皆从寡人而涕泣,子之独笑何也?”晏子对曰:“使贤者常守之,则太公,桓公将常守之矣;则吾君安得此位而立焉,以其迭处之,迭去之,至于君也。而独为之流涕,是不仁也。”晏子的一番话,说明,任何的一件事情,如果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得出的结果,可以完全的不同。繁华的深圳,表面上看来,是一个非常令人向往的地方,可是, 当深入地,从劳苦大众的角度去看,其结果可能完全的不同。不错,在开放改革之初,深圳从一个边陲小镇,试行了市场经济,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释放,深圳是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的。可是到了三十年后的今天,弹丸的地方,拥挤着两千二百万的人口,拥有一千五百万辆汽车,汽车并以每天六百部的速度增加。如此拥挤的城市,还会有昨天的繁华吗?物极必反,庄子千年前的话,犹如在耳旁。庄子说“推举贤才,百姓就互相倾轧,选任智能,百姓就互相作假。这几条办法,不能使百姓淳厚,百姓们追逐利益非常积极,为了逐利,有的儿子杀了父亲,臣子杀了君主,白天偷窃,正午穿墙。大乱的流毒,一定存在到千秋万代之后,千秋万代之后,一定有人吃人的。”虽然此话有些过分。但是今天的深圳,似乎有点儿似曾相识。昨天电视新闻,就有这么的一则新闻:一辆货车,在城镇的路上“爆胎”,汽车翻侧,把价值六万元的玉米,倒在地上。一下子就涌上了上百的“群众”,他们用锄头畚箕,在哄抢地上的玉米,司机跪在地上,哀求他们不要哄抢,是因为这六万块钱,是要由司机赔偿的。尽管司机哭着哀求,可哄抢的人并没有停手,并互相厮打,不到一会儿,全车的玉米,一扫而光,司机只得哭倒在地上。人们常说,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可现在,一方有难,八方来抢,连电视节目主持人,也连连摇头地说,这有损深圳的形象啊!如此哄抢的事情,并不是第一次的,过往的电视节目,已经播出了好几起。这就是今天的一个侧面,当然不能以偏概全,但是也可见一斑。现在大学生和技术人员,都不愿意来深圳工作,其原因是,工资虽然稍高一点,但是房价飞长,物价飞长,靠微薄的工资,是很难生活下去的。
    杨修担任曹操主薄时,正为曹操相国府建造大门,曹操亲自去看施工,叫人在门上题写个“活”字,便就离开了。杨修看到了,就下令把门拆掉,是因为杨修知道曹操在门下加个“活”字,意思就是说门阔了。在熙熙攘攘的都城里,可以使你高兴,也可以使你悲哀,关键就是你有没有杨修的敏悟。无怪乎词中所说的,韶乐响金瓯,牛山悲喜愁啊!的确,开放改革的深圳,是打开了致富的大门,可是谁是杨修的呢?经济越发达,两极分化越明显,在一些先进的国家里,他们是用税收来平衡贫富的差距。社会保障,还是有可见的底线。特别是在福利主义的国家里,更是令人羡慕。可深圳人口之多,而且他们都是被视为外来工,不是城市的主人,又怎么能从城市中得到好处呢!词的开头问得好,大概杨修就是最好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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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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