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故乡的模样
文/邱晓鸣
人,到了一定的年岁,便喜欢怀旧,某事某人或者某个季节的更替,不经意的,就会把过去的日子从记忆深处扯出来,象画,一幅幅的平铺在面前,清晰而又真实,伸手就能触摸。日子每天都是新的,记忆在时光之外堆积,岁月的磨砺,让人慢慢地学会了遗忘。然而,有些东西无论如何也抹不去忘不掉的。比如故乡,这不,清明将至,便有些想念了。对我来说,故乡就是一面存放在心底的镜子,想念的时候,取出来对着镜子自说自话;都还好么?如若还不能化解,便会在镜面上画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思乡路,说,沿着它,归去吧!
我的故乡在滁州,确切地说是在清流河边一个叫小伏的村庄,那是我出生的地方。村子很小,清流河在那里拐了个弯又扭呀扭的向东延伸,形成一个小平原。因河而生的沟渠旁边,一汪汪的水田,种着稻谷、油菜,还有冬麦。村舍被树的绿色包裹着,沿着河湾散散落落地住开去,露出片片白墙和青色的屋脊。对我来说,村子里住着的数十户人家是最熟悉不过了,就是现在回去,闭上眼晴也能找准每一户的家门。算起来,我仅仅在那里生活了十五年,离开时,还是个懵懂的少年,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的骨子里固执地留下了小村的许多印迹,比如乡音,饮食习惯,最多的是常常把梦派回到故乡去,把它的贫瘠、质朴和温良,爱了一遍又一遍,一年又一年。究其根源,我知道,是因为我的脐带掩埋在那片土地上了。故乡的有一种风俗,孩子出生后,总会把新生儿的脐带埋在自家的地里,这样,将来不论你走多远,都不会忘记故乡,就是死了,魂也会归来的。我想,这其中有一定的道理。
对于故乡,真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忘不了的不仅仅是村舍河流,通往学校的小路,老槐树上的喜雀窝,还有,我遇到委屈时,邻居大婶伸过来温热的拭泪的手,夏夜纳凉的河堤上,三大爷讲述的摄人魂魄的鬼故事。河边,摆渡的哑巴又在吼渡了,吵哑里夹带着苍凉的声音,随着清流河水潺潺东流去。黄昏,会唱戏的玉升老爷在挥鞭晚耕,人形牛影剪纸般贴在暮色里,哎嘿嘿哟……悠长的催牛号子,饱含着无奈和焦虑。我的大哥,身着蓝色咔叽布上装灯芯绒布鞋憨厚的大哥,做了新郎官时,兴奋地连路都走不正了,胆怯的步子,却踩醒一个村庄小伙子的梦想。
屋檐下,剪春的燕子又归来了么,池塘里的荷尖上,歇息的蜻蜓是否变了模样?秋夜去邻村看电影回归的路上,田野里蛙声一片,萤火虫在左右飞舞着,闪亮的一短一长。院地里的柿子熟了,一个个象挂在枝头的小灯笼,把冬天乡村的日子点的闪亮。
听说毛蛋子,终于娶上了队长家的的七丫头,那个我曾经暗恋过的惠子,生下了一双儿女,儿子长得和儿时毛蛋子一模一样。我同龄奶林子,四十五岁就白了头发,当上了爷爷还做了村长。那个又矮又胖的小土,带着队伍做建筑发了财,扔下翠巧和三个儿女不管不问的,自己却娶了个城里的姑娘。壮如牛的任老四,不知怎么就得了病,二十八岁就死了,媳妇一直守着家带着儿女,日子过的凄凉。九十三岁的李大妈,子孙满堂却依然单独过着日子,眼不花耳不聋,身子骨还很硬朗。瘸子长庆五十多了还是个光棍,四叔八十四岁死了的那天,姑爷请来了哭丧班,又唱又跳的闹喜丧。后来,哭丧班的一个抹得象妖精的女人走上台,跳起了艳舞,边跳边脱花裤衩,脱一件,里面还有一件,等脱到第四件时,人们在哄笑中发现瘸子长庆紧张地昏厥了,口歪眼斜的再没醒来,就这样,光棍长庆陪着他四叔一起去了,给人们留下了闲言碎语,飞短流长。
故乡,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这么多年,我远离你的暮色,你的荒芜,你的幸福和忧伤。每当想起你的时候,我的心一直是温暖的安静的,仿佛还躺在你怀里,总想把所有的热爱都献给你。故乡呵,远离你的我,常常徘徊在思念的中央,一遍又一遍的想你,有时候想得竟让自已忘记了你的模样。
1500字
10.3.30午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