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神秘圣洁的开始[/B]
 ——读碧青的组诗《母亲的呢喃·孕育》

 张黎


“我从哪儿来呢？”孩子问。

妈妈把他搂在胸前——

“你曾被我当作心愿藏在心里，我的宝贝------

“你曾存在于我孩童时代玩的泥娃娃身上------

“你曾和我们的家庭守护神一同受到祀奉------

“你曾生活在我所有的希望和爱情里------

“你曾生活在我的生命里，我母亲的生命里------

曾经，泰戈尔《新月集》里的《开始》，就使我深深迷醉，昨天，碧青的组诗《母亲的呢喃·孕育》，再一次使我感到震撼。

生命，生命，生命如此普遍，生命又如此伟大。碧青，作为一个母亲，更作为一个诗人，她以歌唱的形式，认真地记录了孕育生命的全部体验，真实、神秘、圣洁、美丽。

生命是什么时候到来的呢？生命到来的时候天地是怎样的呢？诗人碧青说，“在一个夏日的午后”，“因生命的晕旋”，《我伸出去的手已经发出消息》，那是一个有关生命的邀请，于是，《那时节大地上的万物全部醒来》，天地呈现出一派全新的面貌。她说，在那个美丽的午后，当《我伸出去的手已经发出消息》时，“我内在世界”，“ 就像海浪覆盖着海浪”，“ 梦的天空”，“ 正聚集着隐秘的幸福的彩虹”，而且，就在“那一瞬间”，我的生命接通了“来自另一重天”的阳光和梦幻，从此，“有一粒种子”，“萌芽在我这土地般的身躯”。“在四季轮回的土地上”，诗人说，她是一个“虔诚的拾穗者”，郑重地拾拣着这一粒美丽的种子，拾拣着这一片洁白的羽毛，“经历着/人类最初的繁衍”，啊，当这一片洁白的羽毛轻轻地“飘落我的窗前”时，《那时节大地上的万物全部醒来》！

生命就这样轻盈而震撼地来到诗人的体内，作为母亲的碧青说，从此，《我开始承受岁月的一切变化》，我开始幻想美丽的未来，《我总是在梦想的小屋铺展你将出现的天地》，哦，在不久的将来，《母亲的桂冠平凡而辉煌地戴在我的头上》！是粮食让“我”发生变化？是空气让“我”发生变化？是阳光和月光让“我”发生变化?还是体内的种子让“我”发生变化？在这些神奇的日子里，“每一个白天和黑夜”，“阳光的金色”，“都在奇怪地向我飘撒”，啊，孩子，我体内的孩子，因为你，《我开始承受岁月的一切变化》。在这些神奇的日子里，《我总是在梦想的小屋铺展你将出现的天地》，那个洁净的天地里，“爱的眼睛”将是你的天际，我注视你小脸的头，会无数次地向你低下去，再低下去。谁的恩赐？“生命之源的桂冠”，就这样，“平凡而辉煌地戴在我的头上”，哦，我的心儿，这“小小的蜂巢”，每天都贮满着蜜的意味。啊，“我”骄傲，“我”欢呼，《母亲的桂冠平凡而辉煌地戴在我的头上》！

生命，生命，这来自地心深处，来自生物本体伟大的美感，完全将诗人俘虏。听，作为母亲的碧青，抚摸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腹部，隔着时间的距离，喃喃地对未来的生命诉说着什么。她说，孩子啊，《你凸起我生命的又一种曲线》，因为你，“我丑陋的形体挺进阳光”；因为你，我丑陋的形体，“就是一面生命的旗帜”；因为你，我感觉到人世间，《有一盏灯点亮母亲的额际》。呵，孩子，现在，“所有的轮子/都旋转在我的道路之外”，“所有的箭芒/都向我之外的旷野射去”；现在，风暴也因惧怕你而消失，冬雪也“只是覆盖在我们之外的土地”；现在，“我笨拙的躯体出现在哪里/哪里就长出善良和绿意”。因为，《你凸起我生命的又一种曲线》了！呵，孩子，我体内的孩子，你可知道，在“我”体内孕育着的你幼小的生命，就像一盏明灯，点亮着我的额际，现在，“我所有的脚印/都在向你出生的日子奔去”！（ 《有一盏灯点亮母亲的额际》）

“伟大的美俘获了我，但更伟大的美却将我从控制中得到解放。”（纪伯伦《沙与沫》）孕育之美让诗人碧青对自然的神奇，感到由衷的崇拜，生命之使命更让母亲碧青对未来的孩子，充满守护神般的牺牲和保护。呵，孩子，你是母亲最美的梦，最美的云霞；你是母亲最美的图纸，那种《千万种梦的设计画不出绚丽的图纸》！呵，孩子，因为你，“我”站在蓝天底下，感到白云，它“已经飘不过母亲的额际”，感到《蓝天下的一切我与之并立》；因为你，“我”将变成一只巨鹰，我的巨翅，将“像游移的叶阴”，“追逐你走远的小身影”，和“你的小脚印”。呵，孩子，我体内的孩子，因为你，《我愿化作无边的地火燻出大地永恒的春绿》，我愿竭尽全力，让“人类心灵的法则”，“只存在具有良知的领域”！！！

让我的歌像恋人的手臂一样扬起它的乐声，围绕在你身边------

让我的歌像祝福的接吻一样，触及着你的前额------

让我的歌变成梦的翅膀，把你送到不可知的彼岸------

让我的歌变成忠实的星光，照在你行进的路上------

让我的歌存在于你眼睛的瞳仁，带你走进万物的心里------

倾听着碧青的《母亲的呢喃》和泰戈尔的《我的歌》，现在，请让我们端坐静默，双手合一，缓缓抬头，为一切孕育着的生命，一切刚出生的生命，一切存在着的生命，一起向上天祈福吧！

 

附：

　　        　母亲的呢喃
　　　　　　　　　　　　　　　　碧青


　　　　　第一部：　　孕 育


《那时节大地上的万物全部醒来》


那时节大地上的万物全部醒来
叶子也向蓝天捧出一片一片嫩绿的夙愿

时光洁白的鸟
馈赠一根一根不可再生的羽毛
飘落我的窗前

那时节我是虔诚的拾穗者
在轮回四季的土地上
拾拣洁白的羽毛

那时，我还不明白
是怎样开始
重复着
人类生命最初的繁衍

拣拾洁白的羽毛
经历着
人类最初的繁衍

从远方姗姗而来的风
抚摸过每一片绿叶
又悄悄走远

没有告诉我
先知者关于婴儿的预言


《我伸出去的手已经发出消息》


我伸出去的手已经发出消息
当我因生命的晕旋
在一个夏日的午后伸出手去

我不是想抓住什么
是不由自主地显示出了一个未知的秘密
就像海浪覆盖着海浪
我内在世界浮现的一层层变化覆盖着一层层变化

我呵
梦的天空
正聚集着隐秘的幸福的彩虹

那个瞬间
被来自深处的黑色晕眩击穿
我的生命接通的阳光和所有的梦幻
都来自另一重天

我伸出去的手
已经发出 圣乐般的消息

有一粒种子
萌芽在我这土地般的身躯

 

《我开始承受岁月的一切变化》


我开始承受岁月的一切变化
　
我不知道是否食用的五谷在让我发生变化
我不知道是否呼吸的空气让我发生变化
我不知道是否天上的阳光和月光让我发生变化
我不知道是否每天行走的道路让我发生变化
我不知道是否身体内的种子让我发生变化

我忽然感到阳光的金色
每一个白天和黑夜都在奇怪地向我飘撒


《母亲的桂冠平凡而辉煌地戴在我的头上》　　
　　　　　　　　　

呵，母亲
生命之源的桂冠
由谁恩赐
平凡而辉煌地戴在我的头上

生命之源的桂冠
平凡而辉煌地戴在我的头上

呵 无数愿望的小蜜蜂
不愿再蛰伏夏日的花园
飞翔在黎明和黄昏
小小的蜂巢每天都贮满了
蜜的意味

呵，母亲的桂冠平凡而辉煌地戴在我的头上
我祈祷
最美丽的花叶
开在我的领地上

 

《我总是在梦想的小屋里铺展你将出现的天地》


我总是在梦想的小屋里铺展你将出现的天地
你出生时
会有洁净的土地

呵，孩子
你出生时会有洁净的土地
迎接你
爱的眼睛是你的天际

爱的眼睛是你的天际

那时，当我从你幼小的脸上
抬起头来
我的头还会无数次的
向你低去

 

《蓝天下的一切我与之并立》


夏日的白云
已经飘不过母亲的额际
蓝天下的一切
我与之并立

蓝天下的一切
我与之并立
却无法规定
你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位置

你所到之处
都会牵引母亲的巨翅
像游移的叶荫
追逐你走远的小身影还有你的小脚印


《千万种梦的设计画不出绚丽的图纸》


呵 千万种梦的设计
画不出绚丽的图纸
最美的云霞
定是母亲孕育你时的
遐思

我摘取果子的十个手指
闪耀着高贵的光泽
我走出的每一种步式
都是量向未来的尺子

我轻轻地歌唱
最初那一颗麦粒
生长繁衍出无边的麦地

我温柔地歌唱
最初那一粒花籽
长出开满蔷薇花的原野


《你凸起我生命的又一种曲线》


呵 孩子
你凸起我生命的又一种曲线
我丑陋的形体挺进阳光
就是一面生命的旗帜

我的长发飘起
我的衣裙飘起
在风里站立

所有的轮子
都旋转在我的道路之外
所有的箭芒
都向我之外的旷野射去

呵 孩子
风暴也因惧怕你
而在我的夏日消失
　
疯狂的轮子也会变得缓慢地转动起来
秋天的风也会在我梦想的时刻吹过屋脊
冬天的雪也只是覆盖我们之外的土地

我拙笨的躯体出现在哪里
哪里就长出善良和绿意

　
《有一盏灯点亮母亲的额际》


孩子呵 你的小生命
在母亲的生命里孕育

有一盏灯
点亮母亲的额际

孕育你呀
我头顶灯盏
我所有的脚印
都在向你出生的日子奔去

 

《我愿化作无边的地火燻出大地永恒的春绿》


何时你的笑是我满世界的铜铃

为你
我要成为七色阳光里的万花筒

又怕自己不是含育
珍珠的蚌贝
我流下了眼泪

在没人知晓的时刻
坐在世界的一角
正在称量岁月的沿积

我不知命运
怎样安排来到人世的每一个孩子
人类心灵的法则
只存在具有良知的领域

怕你在寒冷的日子
摇不动童稚的小手
我愿化作无边的地火 燻出大地永恒的春绿

一曲母亲之歌，润物无声胜有声，生命的辉煌从此开始。

母亲之爱，永恒的主题，让人感叹！

物极必反，在人口和资源相矛盾的世界里，人真的是最宝贵的吗？在一些地方，人的生命如同蚂蚁一样。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对于世界来说，是好是坏，看来只有天晓得。所以在这里泼泼冷水，唱个反调，请给与猛烈的批评。

萌发的春天，
承接着阳光和雨露，
将嫩笌开展。
她恩泽大地，
从来就没有任何的主见。
对于胚芽的成长，
她也没有更多的思念。
她只是尽忠职守，
执行上帝的恩典。

苍茫的大地，
孕育着一颗幼小的种子。
她用阳光，牵开了种子的胚芽。
又用雨露，催促着种子的变化。
她把种子抱在胸前，
叮咛着她心里的祝福，
用她巨大的身躯，
维护着种子的细芽。

人们总是有很多的梦想，
花尽了自己的心血，
希望种子的将来，
会变成自己心中的宝娃。
有心栽花花不发，
无心插柳柳成荫。
种子的将来，
完全不受人们的支配，
只是按照它自己的本性来长大。

年轻的妈妈，
不要把自己梦想得如此美好。
你只是生物循环中的一个驿站，
丑陋的曲线，
虽然含有许多善良的绿意，
孩子却不一定会领略你的美意。
辉煌的桂冠，
有时会不知不觉地离去。

不要以为这是对你的恶意，
只是把现在的真实，
原原本本地为你告知。
科技的发展，
可能有朝一日不需要你的曲线。
神奇的基因工程，
也许能完全代替你的位置。

好好地点燃额上的明灯，
用你慈爱的心肠，
来挡住远处的风暴，
用你温暖的身躯，
覆盖严寒的冬季。
一切顺其自然，
不要有过多的祈求，
葱笼的大地
一定会出现善良的绿意

谢谢黎妹和各位的点评！我很感动。如果说，世界上有一种爱是不计较付出的，那就该是母爱。生命是美好！如果孩子不爱母亲，是母亲没做好。如果人类用其他科技的方式改变人类自己，是人类做错事了。

[QUOTE][b]下面引用由[u]红缨枪[/u]发表的内容：[/b]

[/QUOTE]

问红缨枪好，谢谢你的一贯支持。

[QUOTE][b]下面引用由[u]风中秋叶[/u]发表的内容：[/b]

倾听着碧青的《母亲的呢喃》和泰戈尔的《我的歌》，现在，请让我们端坐静默，双手合一，缓缓抬头，为一切孕育着的生命，一切刚出生的生命，一切存在着的生命，一起向上天祈福吧！

为新生命的母亲歌唱，为新...[/QUOTE]


问风中秋叶好。
碧青姐姐的这组诗，让我激动了好些天，这个评论是在初读的那种激昂的心态下写的。

[QUOTE][b]下面引用由[u]翎翅[/u]发表的内容：[/b]

呵，母亲
生命之源的桂冠
由谁恩赐
平凡而辉煌地戴在我的头上

诗人用这组美丽的诗，写出了一个母亲的生命的体验，至情至爱，感人至深。[/QUOTE]

问好翎翅朋友。
几乎所有的人都会为碧青纯洁神圣的母性情怀所感动的，我是其中之一。

[QUOTE][b]下面引用由[u]muzhenang[/u]发表的内容：[/b]

一曲母亲之歌，润物无声胜有声，生命的辉煌从此开始。

母亲之爱，永恒的主题，让人感叹！[/QUOTE]

谢谢穆兄的关注和支持。
歌唱爱，歌唱生命，是诗歌永恒的主题。

[QUOTE][b]下面引用由[u]竟生[/u]发表的内容：[/b]

物极必反，在人口和资源相矛盾的世界里，人真的是最宝贵的吗？在一些地方，人的生命如同蚂蚁一样。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对于世界来说，是好是坏，看来只有天晓得。所以在这里泼泼冷水，唱个反调，请给与猛烈的批评。
...[/QUOTE]

问好竟生朋友。
你的说法也是一种理论。不过，对于人口的增长和环境承受之间的矛盾，不是诗歌所涉及的，这个问题应该是一个社会学问题。
还有，非常感谢你的认真阅读和你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