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小说《一路无言》琐记
     《一路无言》，好感性的小说标题，还未读我就想：这条路一定不好走
；但非走不可，又一路走来无声音，好孤独的走过来；一路走来的滋味祇能自我体会，想来都是苦闷的悲苦之情。也许作者生怕读者阅读时为走路主人翁的孤寂忧虑，因此依林(作者) 开头就小说要旨说了：「爱到深处，能否察觉未曾拥有？给读者一个思考的(？) 号。」又说：「附加了条件的爱情还会有多少醇诚？」小说家还是给读者这个(？)号。推理这个爱情故事的伦理始末，就是小说命意所在。
     永恒话题说男女之情之爱，最容易讨好读者，悲喜也罢，也容易灑同情之泪，人之常情也人性也。开读，我特别注意作者为小说人物命名。爱情故事叁个角色：两男一女；男女同姓程，男大号禹和女芳名雨；另一关键男角名袁傑。拿百家姓之程为角色命姓，两个程，一禹一雨，作者别有用心。推理，程亦可解心路历程焉(作者用心焉？) 。雨即水也；路程既远，路难行，且一路有雨，无疑是。古有大禹者治水，历经辛酸，且过家门而不入(史记开篇言)；我不能不说小说家给自己的小说人物这样命名，可谓用心良苦，小说故也许别有所指，令读者我也沉思。十分典故化的名字，中国人熟知。小说写了万世不变的爱情故事，容易理解。还是可怜天下有情男女，亦可歌可泣「离恨天」(禹和雨一路悲苦走来，以禹之哭雨之泪雨结束)；应该讨喜读者的爱情故事，还是悲剧收场。自古以来 (或者有爱情文学以来) ，都被公认悲剧爱情最感人最伟大；西方式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我国有梁山伯祝英台，眼下我读到程禹和程雨，也拿来作现代男女爱情的理解；悲剧因果还是千古不变伦理，门当户对和门当户不对的矛盾，造就依林写作这个爱情故事的底蕴。
     小说故事这样开始：程禹和程雨俩男女，自少心有灵犀(爱之种因是爱读书爱写诗吟诗)，发展到有了定情物(收藏五大本写满诗情的日记本) 。出身微寒的程雨，若像普通女子一样，她和程禹的灵犀暗对，足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惜还是缺乏千古难却的万金可买万户侯(程雨没金难成大学生难达留学愿望) ，因此命运要她心离闷筒子程禹。程禹的爱情心路走来沉默，五年後重逢，才算走到真相大白的「山穷水尽」，心灵陷入不想自拔的心路历程。然则，他自甘五年前和五年後。作者是这样写男主角程禹重逢女主角：「禹随雨脚步行，心跳急欲破胸而出，一锤锤著实地擂，催撵叁军的战鼓一般。」来到程雨住病院(第一段) 的心理。小说人物心理活动，带出整篇小说发展(即大部分情节作者依程禹的心相进行) ，是为这篇小说的基调。
     自然喽，程雨出身问题影响她性格转变，袁傑这个人物出现(作者亦别有用心写这个袁傑) ，这个人物性格的逻辑性或情理性，看来不很普遍性，也不是读者我乐见的「现世化」(我特别强调这个现世化)。袁傑是「典型」(注意这个典型)，的官家子弟，用流行过的定性叫太子爷，时髦说法套上他的背景，作者虽然著墨不多，但典型性的鲜明形象 (从孤僻男孩走到寂寞男人——程雨为前途献身给他了)，其实就是官僚子弟的人生写照(坐享金山银海，有为前途依靠的怀春女子)，我以为依林写袁傑是别样心情即此。这个关键程禹和程雨固守的爱情出现的人物来了(「性格的孤僻，毋庸说默默程禹注视程雨在另一个爱情里浮沉辗转，她在完债婚姻里追逐幸福，却遭遇梦碎，程雨怀著伤拒绝再爱。」)( 小说语)就是小说命题的意义。我想说，小说揭示了一对男女的爱情因果，因此才有命运循环的「报应」。
     我特别注意小说因缘和因果是作家故意佈局，其实她考究的就是爱情跟命运的哲理，人与命运冥冥中相合，都有因果，不到你不信。小说家女人别出心裁了。因此我有理由说《一路无言》小说标题是说命运的，小说家要让人物无言走进冥冥中的命运因果，其实就是千古不散的小说灵魂，作者别出心裁命名的两个男女爱情，我以为小说家藉小说现在时空的禹和雨的爱情，不止是单纯的命意，毋庸说是小说意蕴由此承转下来的悲剧结局，就是必然的循环。作者掌握了这个命题，故《一路无言》的小说命运不容置疑，小说价值观亦不容置疑。
     小说家是女性，她自然依女性心眼写程禹的心性：「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富含着旋律音韵…」(第2段) 程雨的身影「站在宽大的窗前，略侧着身，缓缓梳着头发。长长的黑发，随着她的木梳，柔曼地摇曳在一窗的阳光里，一丝丝，一缕缕的垂滑。就是这一袭长发一直以来在程禹夜里的，抑或是白天的梦里飘扬，飘扬成他心底里一帷宁静而温暖的旗帜。」(第2段)我特别注意标誌性的「旗帜」这个爱情对象符号，标誌了小说人物的时代环境，我们熟知，女子小说家依林如是。因为这面「旗帜」的时代意义，是袁杰诞生和寄生的温床，是捨身心大爱的程禹没有的，也是程雨甘愿捨身追求理想和实现的真实婚姻(她自认与袁杰婚後可培养爱情) 的天下女子共同的虚荣心。「这个从第一次见面姑母就直言为“你终生归宿”的男人，这个一夜之间就让她步入知名大学的梦想成真体会太平盛世五谷丰登的男人，这个从此被她称作是生命中的上帝的男人。带着感恩，她为幸福殿堂全力以赴，她虔诚地许愿，能够为这个男人打一辈子领带，熨一辈子衣服，烧一辈子饭菜」(小说第4段) 。小说家无意强调、非议程雨和袁杰的婚姻，但她要写程雨一副天下女子的人生故事，非高举这面天下飘荡的旗帜，让太子爷的温床发酵一页「新世纪」的爱情悲剧种子，故程禹这个锺情种子的自我承担了爱情果，他怎样倾心为程雨写的情诗，最终的结局祇能笼罩在程雨命运(理想囹圄了她自主性的盲目，赋予旗帜温床的婚姻) ，读者我愈觉得程雨病床上的心灵响往的爱「《天堂的新娘》」(第6段程雨心灵独白)的意味是作者有意下的反讽。
     小说的结局可想而知。「程禹下意识的帮她掖了掖被角，犹豫了一下，再轻轻把她额前那缕黑发，抿到耳后。护士在床栏上套上了个红色塑料圈：二十四小时不能离人。床头墙壁上布满插头，旋钮，程禹知道紧急呼叫的是那个红色的方形按钮。」(小说6段最末的结束语)
作成了千古小说的话题：命运的爱情，最终因一副盲目的婚姻观，掩没了一副真纯的如歌行板的命运爱情，可歌可泣的人生程雨自我造化了。因此我想小说家依林之所给她起个别有所指的芳名，让她的爱和婚姻故事由「雨」字完成。
     《张爱玲短篇小说》(中华民国四十叁年  天风出版社  香港) ，开首有作者〔自序〕言：「这里的故事，从某一个角度看来，可以说是传奇，其实像这一类的事也多得很。我希望读者看了这本书的时候，也说不定会联想到他自己认识的人，或是见到听到的事情。不记得是否〔论语〕上有这样两句话：『如得其情，哀矜而勿喜』，这两句话给我的印象很深刻。我们明白了一件事的内情，与一个人内心的曲折，我们也都『哀矜而勿喜』吧」。笔者之所引用大小说家张爱玲为小说《一路无言》定个调，个人无疑读了《一路无言》的小说情节，觉得『哀矜而勿喜』的感人意蕴偶然会合了。
     《一路无言》主题意旨非常重要。小说家藉她的小说人物直接体验了一个最现代的时代环境给爱情价值带来的人性反射作用，成全她之所别有用心让叁个特定的名角体现这个现代现象。我极欲借张爱玲引的论语『如得其情，哀矜而勿喜』来理解依林的《一路无言》；尤其想说「勿喜」两字的含义在她小说的要旨相融了「无言」的「其情，哀矜」的语境。我认为张爱爱玲小说写人和人生活的环境的女性化的小心眼，因此才有细腻化的独特「情」和「色」。故我有理由说，依林正步她的前辈行使(非学)自己的女性化小心眼，去发挥她的小说语境，但两者是不相融或合轨的，皆因时代环境变化使然。
     其次，我想说，女人的小心眼在小说语境(也含音) 比男小说家浪漫许多，依林《一路无言》应该也是。依林的小说在女人心眼爱说话的层次上作了「无奈」的歎息，我以为有两点让我思我想：其一性格意识来源於小说家本人的女子德性，她刻意让像徵性的程禹的男性心路随小说发展，这个心理(现象) 是否恰而其分呢？我发觉依林借男性心相说这个爱情阅历，似乎不意间脱离了女性作家的观点(如上言的心理层面依程禹去推演故事情节)。她之所一意让程禹一意孤行呢？出发点还是让程禹这男人主义占了小说应走的心理层次。其二，是依林小说人物成长的时代环境里(大陆)外(西方生活) 的生活陶冶而凈化(读者我的心理层次)，虽然最终跳不出(或不想跳) ，但她省悟女人小说要说女人心眼里想甚麽和为甚麽想的意识在哪(？我猜想的) ，才是这篇小说的最终价值。小说家本人有意无意跳进男性心理去挖掘女性本质，她也希望读者依主角的男性心理去思考男性心理的逻辑意义(是耶非耶？仍待思考)。故我觉得依林写了篇极有小说价值和思考价值的现代爱情故事。
     本文非论小说，祇是读这篇非常小说引起些琐屑感想而已，故要说明，请方家先生鉴谅。                                                            13/12/09呒吟斋

一路无言，留下思考，真诚评说，艺术需要歌唱和雕琢。

谢谢荒田先生鼓励！在这高层次的论坛上，结识诸位文友，展开一片天地，还我一个少年泯灭已久的文学梦。读美华文章，看天下风云，说一己之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有感而发，也许叛经离道，反其行之，辞不达意，背题千里。谨请诸君共商，使美华更富精神魅力！

国参老师，因为眼疾治疗，久日没有来，今天来，读到您如此深刻细致的评论，内心深深感动！十分谢谢您！
原来已经失去信心，不想继续上载小说了，读了您的评论，备受鼓舞，我这就陆续把之后的部分上载，恳请您多多指导！
连读几次，仍然觉得意犹未尽，跟着您的文字回过头来深思自己的文字，这才是我真正学习提升的捷径啊！
再次感激您！祝您周末快乐！
我试着给您写短信，很多次，都不成功。这是我的电子邮件yilinsmile@hotmail.com

好一个纯正的文学论坛！好一群认真严谨的人们！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