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LOR=red][/COLOR][SIZE=3]对知青阿鸣的些许印象
作者:上杭县文化馆 李伯庠 364200
1970年,我以迟到两年的响亮哭声,补上对阿鸣一家插队泮境、落户我家的礼数。据母亲回忆,阿鸣三兄弟和他们的父母五人、还有陈凯夫妇及他们若干个孩子一行数人,会到李屋安顿,是隔壁当大队革委会主任的堂叔安排的。当时很热闹,队上的十来户家家上前握手,以示热诚。然后由队长指定他们住到我们家旁的祠堂众厅里,上厅隔开住着雨鸣、圣鸣、健鸣兄弟,左厢房是他们的父母栖身,右厢房供陈凯一家容下,下厅则是他们可用青砖垒起架锅做饭和吃饭的地方。
初有印象时,那个叫阿鸣的知青似乎比其他人要随和,我就十分乐意象一只馋猫紧随其后,大抵是因为众厅的左厢房他父母的房间里有鱼肉罐头。他多数时会用细长的指尖捏一尾条状的小鱼干,在我的面前晃着,我脏兮兮的小手刚要伸出,他却直接把鱼塞到了我的嘴里。
母亲说,阿鸣懂些医学常识。有一年我二哥饿得慌,拣过羊粪来吃,发病得厉害,便是好在阿鸣发现得及时,找来也是知青的医生救了我二哥的命。
阿鸣仨兄弟农忙时候是跟在我父亲的后面与乡亲们一块出工的。出工时队长会吹哨子,并大声地吆喝一声:“出工嘞!”家家便男荷锄、女挑担,拢在晒谷坪里待队长点名。小家伙们着条开裆的裤,端个喝光稀粥的碗,看着唧唧呱呱的队伍,踏着晨露、迎着朝霞整齐出动。
阿鸣收工之后常到我们家来,笑咪咪的可不怎么说话,估计是说不来我们一家的客家话。等一家吃过番薯饭,父亲因为是队里的保管兼统计便要到队长那边去核工(记工分),而母亲要打理我们几个洗浴脚。阿鸣就去我公公那里,偶尔,我得见他们在屋后的香圆树下涂刷油漆,比如即将新婚的床、过身须用的棺,阿鸣一丝不苟,一手端着分装的小油桶,一手执个大排刷。公公成分不好,听说解放前是当过民团的,身子瘦小、眼神阴仄,最爱在我父亲跟前说我握筷子的姿势不对,父亲却很宽容地对公公说大了就好了,公公却不依:从小就要教嘛!阿鸣则在一旁朝我挤眉弄眼。
阿鸣到底还是学会了说一些客家话,鼻音很重,听来有些艰涩,我们就叫他“学佬鬼”,他却一点也不恼,还重复着这句并无恶意的骂人的话,看到他龇牙咧嘴很难说出的样子,我们更是要哄堂大笑。
阿鸣终于还是做了公公的徒弟。农闲时候强劳力下地去种麦子、油菜或点蚕豆,他和公公却去村子里需要油漆的人家里干活,大家都挺喜欢这个小伙子。而阿鸣一家最后怎么突然消失在我童年的视野里,我是至今也想不起来了。记得更大一些时问过父母,说是父亲和队里的其他干部送他们到隔壁乡茶地搭车回厦门去的。
直到2004年,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令我大吃一惊,电话那头的居然是名满福建的知青作家、诗人谢春池先生,准备要选用我的一组诗歌,并谆谆嘱咐我与上杭、闽西的文朋诗友多接触。从此我对关涉知青的文章才多了一些有意的了解,拜读过春池老师、舒婷女士和郑启五先生的一些文学作品,才知道在自己的童年生活中,确是真真切切地出现过一群来自大海边上的知识青年,在客家山村里和我们全家一起劳动与生活过,莳过田、收过稻、割过芦芨、削过菜头、腌过菜干、挖过葛粉、砻过稻谷、也许还被蚂蝗咬过,在艰苦的岁月里嚼过番薯末子、啃过蕃芋头、吃过苎叶粄,见证过饥饿和苦难,像兄弟那般,处过了一段政治高于一切、指示便是真理的特殊的年代。
Tel:0597-3842608 Mobile phone: 15959730788 2008-10-14[/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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