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眼神（6首）

基础

静极——

整条公园路被削去一层
并沿一侧挖成深沟
几个人影恍恍惚惚
一台挖掘机正低头不语

时光伸出手
狠狠拽了那个人一把
于是，一个不断出现的男人再次出现

静极——

他看到远处河面桥梁的倒影
透过桥孔，更远处船舶的倒影
细碎、稳定，但难以把握

那个男人，甚至他的背影
也是建立在不真实的基础上
——人生如此
2007、7、25

雨中骑摩托车在南环路上

我的上唇
聚集着一排密密的雨水
湿漉漉的雨衣更加沉重
紧紧地缠在我的前胸和胳膊上
粗大的雨点、明亮的天空
我以低低的角度，看待前方的南环路大桥
路面遥远的反光
更低的嫩弱的乌云在急急奔走
2007、7、25改定


空壳

今天下午反复下雨
现在停了，仍然有着雨腥之气
我在阳台上，有小虫唧唧之声

远方蒙胧的路灯，压低嗓子
与我之间是一大片淤积的黑暗
而月亮在南方上空，昏暗、模糊
它将把夜晚带向何方
我在遥望之中突然担心我会消失

我的思绪停止得干干净净
它有着纯净之美
这时我无非想起“企鹅出版社”、
“麦田出版社”等好听的词语
它们也没有实在意义

我在漂流之中
2007、7、26夜

游荡

我难有热衷之事
疲倦，漫不经心

我曾在办公室里梦见，我在一片青青的麦田上

一丝时隐时现的靡靡之音
如一穗未发育的麦穗
轻轻搔痒着我的耳蜗

醒后我长久地失神、发呆
度过一段不明所以的时光

我不能让我心尖上的东西都萦绕成调
2007、7、26夜


汹涌的眼神

我不是一个善于谋划的人
而是凭冲动、
心血来潮行事

在大西北，灰青的山谷里
孤独是一条看不见的绳子
拽着我前行
羊群被空气弄得十分干燥，仿佛
一大块石灰
我小心翼翼地路过它们的身旁
路过显然跟我有着异样脸孔的
牧羊人的身旁
他几乎看不出人的形状，似乎只是一件
摊在地上的破衣服
但就在你不经意之间
突然撞到他汹涌的眼神

日光的影子在山谷里刨动

血肉、草木和光秃秃的石头
2007、7、27夜

汤渍

在大西北的某个季节
我正低头吃热腾腾的牛肉面
我不抬头看眼前的一切
我适应这样的口味，但与那样的口音
无法调和

桌面上有许多抹不净的汤渍
它是前任客人留下的
冷风里，这也让感到格外的温暖
2007、7、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