溆浦行
   （组诗）
    张铧

夜  宴

两张桌子靠拢来
有平铺的溆水宽
十几人围坐
溆水纷纷点灯
文学的热情聚集起来
很容易烧熟鱼和兔

腾起的热气
袅袅
其中，至少有一滴溆水
来自2000年前
和三闾大夫有着关联

但是许多事情终究弄不清
像有人以水当酒敬
席终人散
未喝干的杯底
一、二、三
在数着天上稀疏的星星





破石山

先是坐车
现在乘船
破石山
看一眼，是错
不看，也是错

也许，有一天
一座山，一颗心
为水，为谁
真的从中间
破碎
一开，两瓣




三闾滩

顺着嘴尖，一只白鹭
寻到自己2000年前
曾在这滩上
以人的样子
张着蓑衣的翅膀
喊着号子
帮着推一条遭流放的船

“入溆浦而余儃徊兮”
白鹭，似乎也吟得这一句
它飞来，飞去
一江的波涛
跟着一双白色的翅膀
飞起
从我们眼前
一飞，上青山
再飞，就上了蓝天




思蒙的山

不知这些山
在水下憋了几千年
才从水里冒出头
将那雾水
喷得满脸

都顾不得掩饰
被水波擦伤的痕迹
几溜儿草树
皱着眉
借着吃水的力气
攒足了劲
提着山
使山不致于再沉下去





拜谒向警予故居

一进门，我就看见了
铁树开花
还有一个人的雕像
依托着大地
向上生长
古树掩映，名清建筑
关不住娟秀的毛笔小楷
救国救民，漂洋过海……

在一个禁止摄影的房子里
向警予，立在正堂，依然年轻美丽
我们这些晚来79年的人
一个一个
都显得还要老些……

历史，也许就是这样无情
我无法想象
我们党的二三四届中央委员
如果活了下来
应该是什么样子
如果“向蔡同盟”天长地久
又应该是什么样子
在这里，我也发现
当年对向警予举起屠刀的人
历史的耻辱柱上
好象也不屑钉下他的名字

唯一令人欣慰的是
我知道了向警予有着自己的子女
儿子蔡博女儿蔡妮
还有一个孩子叫新中国





屈子峡

从这里下去
有2000年水路
累了的话
你可以贴着水波
睡会儿

我立在船头
用二十年习惯躺着看书
而不减视力的眼睛
看你，看溆水
也把自己连同山
种入碧波
骑白鹭，水里飞
跨鸬鹚，云上栖……

哦，现在你应该醒来
看一座急性子的山
迎侯我们
早到了河中间
你不可以一睡
超过2000年



老虎山

开始只是一些跑动的白色
经过船老板解说
我看见许多人的智慧
就被这白色
一点点吞噬
把一个假的东西
养成了真老虎的样子

这时候，一个人坐在我身旁
她温柔的一笑
也将吞掉我
今后很长的时光

腾起的热气
袅袅
其中，至少有一滴溆水
来自2000年前
和三闾大夫有着关联


好想象！

谢秋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