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舞的手
              ——试析大雪诗作《写给生命的问答》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叩问生命形而上的意义，显得那么不合时宜。但是，我们可以绕过它吗？这首《写给生命的问答》却直逼着我们的内心。
这首诗没有前卫诗人们所汲汲追求的奇异的语言风景，也没有故作艰深的思辨。它显得那么的自然质朴，像沾着泥土气息的春风吹拂着，面带着笑容与生命亲切地交谈。声音从容淡定，稳健成熟。
值得寻味的是这首诗题为《写给生命的问答》，可生命的形象并未在诗中直接出现，面对诗人提出问题。难道这只是诗人随手写下的自言自语？显然不是，它自有机枢，这些问题隐藏在各节的诗意背后。我们仔细阅读，不难发觉，它隐藏着两个深刻的问答：生命的无常（遗忘苍老等）与悲哀（沮丧等）。或者，这两个问题早已先验地存在于我们的生命中。它已触到了生命存在之根，要透视它们决非易事。诗人做到了吗？我不能肯定，但这首诗无疑具有极大的启示意义。诗中这两个问答纠缠在一起，推动着诗意的转化延伸。现在让我们来聆听诗人是如何回答这追问的。
“一定不要说忘了季节”，这是这首诗的第一句，诗人以平和的语气不容置疑地否定了生命是易忘无常的论调，接着他清楚地指出了生命存在的痕迹，“脚步粘着新鲜的土/粘着日子/和那些久久不能平静的”。然后，略微迟疑，迂回了一下，是乎肯定了这种遗忘，“梦醒来的时候/坐在对面/认不出微笑的那个就是自己”，是的，生命常出现自身的遗忘，这是可怕的。它是被无尽的无常麻木的结果。我们会被遗忘湮灭吗？“许多年的旧事/谁又把他翻了出来”，又出现了明亮的调子。很多事情是乎消失了，但它总藏在我们的心里。“不朽的太阳/不朽的月亮/不朽的生命呢？”也许，一切都会消逝，但薪火相续，生命不息，希望常在。“把渴望变成希望/把希望种在梦里/等待醒来/一点点分享过去了的和没有过去的”。至此，悲哀（沮丧）的问答出现，但诗人只是把悲哀（沮丧）作为一个很淡的背景，与第一个无常的问答（遗忘与苍老）纠结一起。生命是悲哀的吗？它的确面临着生老病死的灾难。但诗人却显得很轻松很乐观，他让我们看到了通过劳作与创造所收获的“一车车运来的笑声”，而“遗忘了沮丧/遗忘了苍老和深沉的”，“把一切有意义的寄给那些年轻人/像投到水里的石头/等待河流的枯干/等待太阳蒸发眼泪/等待雾打湿了灯的航行”，遗忘了该遗忘的。诗到此是乎可以结束了，可诗人并没有停止他的审视，他开始面对个体生命。他对个体生命有着清醒的觉悟：作为个体的生命，在薪火传承中，不可避免地遭受扬弃与被扬弃，代替与被代替，遗忘与被遗忘。“岸”是生命的存在之地。“岸，永远是岸/制造了告别/也制造了期待/一个生命被忘记/一个生命被想起/一些生命掩埋了另一些生命”。诗的结尾，诗人充满责任感，自觉地承担起个体生命的义务，伸出“手，在空中挥舞着”，驱赶着无常与悲哀的围追，不断地改变姿态，以适应生命的希望与理想的召唤。这答案，这呈现，能不让人不动容吗？
对生命的追问是哲人与诗人永恒的主题，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先贤吟咏过，这样一个古老的母题要写出新意是非常困难的。这首诗并没有奇特的意象与新奇的技艺，但诗人以其成熟的充满乐观主义的心智完成了曲折深沉的诗意构建，这无疑是首耐人寻味的佳作！


附录


写给生命的问答
             大雪


一定不要说忘了季节
脚步粘着新鲜的土
粘着日子
和那些久久不能平静的

梦醒来的时候
坐在对面
认不出微笑的那个就是自己
许多年的旧事
谁又把他翻了出来

不朽的太阳
不朽的月亮
不朽的生命呢？
把渴望变成希望
把希望种在梦里
等待醒来
一点点分享过去了的和没有过去的

草帽挡住阳光的一霎那
眼睛开始适应了这个世界
一车车运来的笑声
遗忘了沮丧
遗忘了苍老和深沉的

把一切有意义的寄给那些年轻人
像投到水里的石头
等待河流的枯干
等待太阳蒸发眼泪
等待雾打湿了灯的航行

岸，永远是岸
制造了告别
也制造了期待
一个生命被忘记
一个生命被想起
一些生命掩埋了另一些生命

手，在空中挥舞着
为了驱赶，也
为了更好地适应什么


 

        

细腻!认真!感动川上!

一个诗歌论坛有了真正的诗评，就更加好了！

谢谢旺青君与zengning君的参与阅评，问好两位。

[QUOTE][b]下面引用由[u]玉车长弓[/u]发表的内容：[/b]

一个诗歌论坛有了真正的诗评，就更加好了！[/QUOTE]

愿大家一起努力！

川上好评论，好诗激励好评，好评启迪好诗。

加精诗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