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菊好文。为使朋友们进一步了解浆糊苑主人罢了，现把我的旧文续在后面。

《第三只眼看罢了〉

    初识罢了，是在《北美文学城》里。
    那是 06 年的流火七月，我进城不久，发现一个署名“罢了”的人在我的文后跟帖。开始我没在意，可是一连几天他几乎在我的每篇文章后面跟帖，其幽默诙谐的话语引起了我的注意，于是点击查了他的“户口”。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在他的自我介绍和兴趣爱好中是这样两句话：吃喝嫖赌，不抽；坑蒙拐骗，不偷。走过，路过，不错过。哈哈，典型的江湖语言，浪迹四海的我，顿觉此君有点儿意思。
    稍后，他在我的《茶味人生》后面留了言：“老兄喜欢喝茶，我这里有的是茶，言语一声，马上给你寄几罐去”。我这人从来无功不受禄，网上萍水相逢，哪能就让人家寄茶，但我在心里默认此君是个豪爽侠义之人，值得一交。两天后他给我发了个悄悄话，再次提到要寄茶。语气之诚恳绝对不容置疑。生性爱广交朋友的我，便把地址电话给了他。一周后，一个纸盒飞到了我的案头，是罢了寄来的茶叶！真是言必行，行必果，一诺千金。
    成了朋友，我的目光自然注视着他的行踪。他没有博客，到处打游击，而且打一枪换个地方。用他自己的话说，他是梁山上下来的，到处捣浆糊。这倒也好，随着他不仅漫游了西欧北美，澳洲南亚，而且走街过巷，到处串门。一一拜访了微风、楚天、莲花、小脚板、蝴蝶、老飘、周柠、北鹤、叶韩、小黑、小丫头、边城秀才、沈漓、远方、平淡生活、小豆沙、杜马、山菊、一苇渡江、真庸、一片竹叶、风中秋叶等几十位朋友。一处一道风景，一人一个风采，端地十分受用。在串门的过程中，领教了他捣浆糊的本领：下面不板底，中间不结块，上面不结盖。而且不管是诗歌小说、电影戏剧，还是历史地理、宗教哲学，什么都能捣两下，侃两下。纵横捭阖，议论风生，插科打诨，妙语连珠。在城里自成一景，雄强一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彼此之间的交流沟通，我知道他出身书香门第，为著名艺术家之后，毕业于复旦大学，自幼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一手漂亮的行草书颇具苏黄风韵。别看他在网上很梁山，很四海，专门“捣浆糊”，在网下可是极认真，有两件事使我很受感动。第一件事他知道我学俄文，钟情于俄罗斯文学，对翻译界前辈草婴先生仰慕已久，他马上向草老转达了我的愿望，并帮我与草老取得了联系。第二件事他知道我要去乌克兰考察，马上把我介绍给他在乌克兰管理学院担任院长的教父李先生。
    如此这般，我们从网上笔友发展到网下的知心朋友，并萌生见面、揭示庐山真面目的愿望。
    也是缘分，这次我回上海看望老爸，适逢他也回苏杭省亲，于是商定在上海锦江大酒店大厅里见面，和我一起拜访草婴先生，会见他的老同学郑先生，并和也回上海的网友微风以及楚天一聚。
    怎么见面？要不要接头暗号？罢了说，你就按照我版头上的照片辨认吧。嘿，他是要考考我的眼力。
    我说，我也好认，又老又丑，一脑门子车道沟，耳聋眼花，牙齿缺仨的就是我。
    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出现在大厅里，我一下认出这是罢了。果真和照片一样，美男子一个。
    当天，我们就拜访了翻译家草婴先生。
    “要想了解我，明天见到郑先生你就知道了，第三只眼看得最清楚。”罢了神秘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翌日中午，我们到了“上岛咖啡店”。
    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刚进来，只见罢了上前就是“一拳一脚”。
    “哎呀，罢了老弟，都人到中年了，你还是这么调皮。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郑先生叫道，接着向我诉起苦来：当年我坐在罢了前桌，我是备受欺负，不是拳打就是脚踢啊。
   “这个罢了，据他自己坦白交待，打小就不是省油的灯。弹玻璃球，斗蛐蛐，逮麻雀，粘知了。给他一根够着天的竹竿，能把天捅个窟窿。到大学里也是不老实。时不时地闹出点儿事来。” 郑先生说着举了几个例子：
    开学第一天，只见一个帅哥背着书包，吹着优美动人的口哨，昂首阔步走进了教室，顿时全班的女生都被他的英俊、潇洒震呆，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到他身上。这就是罢了，是系里公认的美男子。他不但帅气，而且学习成绩非常优秀，所以全班的女生差不多都是他的粉丝，可谓众星捧月，许多女生对他频送秋波，抛去绣球。真令我等羡慕。不过罢了对每个女同学都是温和可亲，而且在整个大学期间从来没和她们中任何一个人谈过恋爱，被我们男生称之谓“当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我们上大学的那阵， 正值改革开放初始阶段，许多学生纷纷下海弄潮，罢了也在外面兼了不少职，又是公司的经理，又是九三学社“科技英语班”的老师，所以常常旷课。罢了人缘极好，又比我们小，所以大家护着他。有一次上大课时老师抽着点名，点到罢了时，竟然同时有四个同学答：到！得，好心办坏事，一下子穿帮了。由于旷课多，平时不交作业，毕业时政治老师差点儿没让他过关。
    罢了的英语非常棒，上英语课常常不用心，加之当时的英语老师年轻自负，所以罢了不是和老师抬杠就是打磕睡。英语老师每次在罢了打磕睡时都有意提问、刁难他。你别看这罢了，打磕睡也不耽误事，每次的回答都无懈可击，英语老师实在拿他没办法。有一次，英语老师布置了一个千字左右的英语作文，罢了很快交了上去。点评时，英语老师指着罢了的作文说道，你的作文最糟糕，我给你改出了一百多个错误。只见罢了不慌不忙地说道：老师，我这篇作文引用的是莎士比亚的原作，你居然能找出莎士比亚一百多个错误，你的水平真是比大师还高啊。全班哄堂大笑，老师十分难堪。从此以后，这英语老师再也不敢刁难咱罢了了。
    “罢了的故事还有好多好多，完全可以编一本《罢了外传》。”郑先生指着罢了笑道。
    只听罢了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抗议，这些纯属无中生有，任意捏造！诋毁我的光辉形象！
    “完全属实，全班同学可以作证 ------ ”
    没等郑先生把话说完，罢了已经大笑起来。  
    “罢了调皮是调皮，但极招人喜欢，不但女生喜欢她，我们男生也喜欢他。”
     郑先生继续说道：“之所以喜欢他，是因为他的性格非常乐观开朗，他好像从来没有烦恼，总是阳光满面，一脸春风。他爱笑，那笑声极富感染力，和他呆在一起，他总能营造出一种温馨愉悦的气氛，什么烦恼的事都可以抛开。此外是他的才气，我们公认他是我们系里的才子。他的知识面很广，进复旦大学之前，他在一所大学的图书馆工作，得天独厚的条件使他能够博览群书，他的读书速度很快，几乎一天能读一本。他阅读的面很广，阅读的书中有外国名著，音乐、历史、哲学、政治和经济等，他能够背诵许多唐诗宋词，以及普希金、海涅、拜伦、马雅科夫斯基和高尔基的诗歌，绘声绘色地讲那些书中的故事更是他的一绝。其次是他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就像是一只摄像机一般。再之是他的助人为乐。刚进大学的时候，我们都是囊内羞涩的穷学生，说实话那时我想请他吃一碗小馄饨都不太可能。而他在外面兼职，相比之下比我们要多一些钱，他常用挣到的钱来帮助我们，我们有许多同学都得到过他的资助。而且这些年每次回来老同学聚会都是他埋单。”
    听着郑先生的叙述，我不由得想起头天下午草老跟我说的话。草老说，在他的眼里，罢了身上最闪亮的东西不是英俊的外貌，也不是超人的才气和天赋，而是他为人处事的大气和对人事的包容，是他那阳光般的性格和一颗金子般善良的心。一说到罢了这二十多年来对他们一家的关心照顾，84岁的草老不免有些动容。从草老家浴室的安全，老两口的保健品，到他们小外孙的教育，罢了没有一件事不放在心上。罢了不在上海的时候，还专门托付他的医生朋友定时去看望草老，送药送保健品，罢了的表妹更是草老家的常客，受罢了的嘱托，他的表妹除生日送蛋糕和鲜花之外，还时不时地登门去关心他们老俩口。至于罢了本人更是每周定时给他们打电话问候。那年他们老两口去美国探望女儿，尽管罢了工作很忙，他还是挤出很多时间，驾车陪他们参观了许多地方。他们的女儿在美国，也经常得到罢了的帮助和照顾。草老告诉我，他们一家从上到下，以及所有的亲戚，还包括司机和阿姨，没有一个人不喜欢罢了的。每次罢了去他家，他家的阿姨都会做许多罢了喜欢吃的菜，还会另装一大盒让罢了带回家去吃。草老还告诉我，受过罢了帮助和接济的人数也数不清，这些人中有同学、亲戚、朋友和同事，他还资助了四个贫困学生，两个在菲律宾，两个在云南边城（今年他将专程去云南看望这两个学生）。草老说，罢了自己在生活上很低调，很朴素，从不讲究穿着，但帮助别人慷慨大方。在罢了眼里，他对这些受他帮助的人心存感激，因为在罢了看来，是他们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积德扬善的机会，是他们赋予了他一次又一次创造感动和接受感动的瞬间，是他们赋予了他人生新的意义，所以应该感谢他们。草老最后还说，罢了还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他爱女儿但不溺爱，和女儿像朋友般的相处，所以他的两个女儿品学兼优，弹得一手好钢琴，写得一手好文章。
    我完全同意草老和郑先生的看法，因为我乃至我的夫人同样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罢了身上这些优秀的品格情愫。作为他的朋友，我充分感受到他的坦诚和热情。从我夫人办理美国公民、汽车事故处理，到拜访草老，安排他同学郑先生和我商谈业务，以及这次在上海安排住处，直到替我安排好去机场的车辆，每一件事都显示了他对朋友们的真诚和热忱，令我一次又一次地感动。尤其令我感动的是，他帮助别人，但不求回报。这次在上海给了我这么大的帮助，我提出要送一幅我收藏多年的名画作为答谢，被罢了一口拒绝。他说，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受得起，能相逢，相识，相知是一份缘，千万不能让物质掺杂在朋友间纯洁的友情里，等我以后去加州看你时，你请我吃顿饭不就结了。这次，罢了还让我领教了他抢着埋单的本领，这一点想必微风和楚天都有同感。
    都说网络是个虚拟的世界，网上的博克名字，都是一个代号，甚至连性别、年龄、所在地，都是虚拟的。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一切都是以虚对虚。能否找到知心朋友，于许多人是个问号。然而我和罢了、微风、楚天等朋友的见面，以及前不久看到杜马和竹叶见面的故事，使我感受到网络同样是个真实的世界。人间自有真情在，亲情、友情、真情，同样是网络生活的主旋律。
    在这里我要感谢文学城，给了我一片绿色的荫凉，给了我一束灿烂的阳光，给了我一个人生道路上执手同行的朋友——罢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原载《文学城》2007/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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