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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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重庆,太阳正在升。黑夜走了，早晨来了，二十四年前在一个教室里读书的少年伙伴，今天是所长长了，专门抓坏蛋。我们在站台上紧紧地握着手，当年俩稚气英俊的脸，如今都已沧桑。从一九七0到一九九四，中国有过了多少故事？我们有过了多少故事？

我俩最早的友谊，开始在他曾给过我的见义勇为。当年我刚从西安到重庆近郊海棠溪四公里的“二师”上学时，不会川语，于是川娃们欺负我这小北佬，是他给过我支援。少年的友情，还那么鲜活，那么甜美地刻在人的记忆了，不管过了多久，不管走了多远。

不是说人爱怀旧，只是因为旧里有甘甜。人十四五，思想感情开始有了，开始喷薄了,开始想浪漫。那时，看世上的所有，哪样不是又真又善又美？那时，知道什么叫伤感吗？是岁月的匆匆走，走得让人伤感，走得让人没辙。当想把“那过去了的，都变成亲切的怀恋”，就得用新眼看看旧人，和曾经相识相知的旧人一起互相看看互相的没影了的年青，彼此会产生点出新的“过好今天日子”的想法。

当年分手时，我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太阳还没有散去晨雾的早上，俩人语塞,发呆,还好在这站台上。日子过去了我们的意气风发，带走了我们的风貌年华。

我玩笑他王所长，还问他当年周瑜吕布于一身的风采哪里去了？他则问我坐在一列火车最好的一个包箱里？我一番得意，眉飞色舞我从西安来的遭遇和艳遇。

到了王所长的办公重地，没人，三四个桌子，七八把椅子，茶几上放着一盘没下完的围棋。八年了，很少动棋，眼一见到黑子白子，就绿了。他一就要和我手谈，只问一下我累不累。我说：不累。于是俩人就干上，我虽说八年没怎么下过，但八年前的功底还有，而他还只是在棋臭瘾大的围棋初级阶段。三盘过后，也就歇了。

他叫上队上的司机，开上警车，我抱上我爸的骨灰盒。嘉陵江，还是一如继往的奔腾，浪话依然朵朵，只是水色不好。我站在岸边，把我爸的骨灰“窟通”进这滚滚的东逝水，鞠上一个躬。

午饭王队长请我在个街边小店吃正宗的水煮肉片，麻婆豆腐。吃完，上到他七层楼上的房，我上气不接下气。我说太高了，还是给我找个旅馆吧，他说什么也不行，要和我抵足同眠，他专门请了假，打算陪我几天，白天逛，晚上下棋。这样的盛情，真情，我除了接受，能说什么？

在重庆的五天，见到我维特时的烦恼，她的违约迟到，让我又烦又恼，千里迢迢一见，人算真长大些。三人一起打的到昔日的中学，坐在高高的土坡上，正看着太阳歇工，三人无言，矜持的矜持，庄严的庄言。黄昏，落日的余辉把天边映得金黄金黄，想起唱过的《毕业歌》：“同学们，大家起来，奔向那抗战的远方”，“听吧”，“看吧”，当年的浪漫。
相我这样回去忙忙的海呆一呆，还拿出这么多的时间，去如此这般认真的对远逝的青春，做这么郑重的凭吊，很难得。

我喜欢重庆，城周围有水。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城不在大，有水就好。大概人是水货，所以爱水。只是如今，着实难见清又清的水，更难听到泉水叮咚。那年在重庆，我知道了
卡拉OK，知道了家乡的人民过得很欢实。一九九四的中国，正在梦醒？还是正在管它三七二十一？

9/15/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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