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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散文:我是你的十字架》


    [ALIGN=CENTER]我是你的十字架[/ALIGN]

    [ALIGN=CENTER]依林[/ALIGN]  

        早晨醒来,有些晕晕的。可能是那些药物的关系罢,自从扫描出四个脑室之间的那个美名其曰“第五脑室”的囊肿之后,我就连做梦都不成了,到时间吃药,吃了药就迷糊,一迷糊就一觉天亮。
     
        梳洗一新,就觉得有些神清气爽。倚着阳台,望着临窗的湖面上起起落落水鸟水禽的翅影,感慨:又是崭新的一天!碧绿的湖水中,那双鱼伴很是逍遥,一尾黑黝黝,一尾红彤彤,特别喜爱红色的那尾,身材格外硕大丰腴,有将近一米来长,那红橙透亮的尾鳍仿佛摇曳生情的裙裾,摇摇曳曳,在水中妍妍着,仿佛一朵盛开的红莲。它如此美丽的生命呵!我常常想:倘若人的生命也可以如此潇洒飘逸优雅唯美,从始而终该多好,就守着这么一泓清冽碧翠的湖水,就依着这么一丛蓊蓊郁郁的水芦,就伴着这么一畔悠扬青隽的垂柳,晨曦晚霞,春秋冬夏,平平淡淡,安安静静,从青丝走到白头。

        我早晨都会临湖而坐,捧书而读。尤其是知道脑袋里多了那么一个医生也手足无措,只能听天由命的水囊,我更稀罕这青翠欲滴的早晨,这可以醒来可以呼吸可以心跳可以想念的晨曦。那天,决定告诉相隔万水千山的儿子:他最好的朋友“大脑进水”,有了个绝顶聪明的“五室”脑袋。在天津,人们常常戏称反应不灵光为“大脑进水”。儿子吸收这些流行语很快,且运用得手到擒来,我们聊天,他也是幽默诙谐妙语连珠,可谓我的开心果。

        想来我离家开始漂泊时才八岁,儿子他如今已经十三,回国的时候,他更常常以男子汉的姿态帮我提包、拉我过马路、替我找坐、为我炒番茄鸡蛋,他有权利也有理由知道我生命的情况,尤其是这般时刻暗藏玄机的情形。
     
        电话里,我努力用一贯的玩笑口气谈谈这颇为严肃的事情。儿子却出奇冷静,正儿八经地问穿始终,最后他很坚定地说:没事儿!有我呢!

        我不由得想起,他两岁的时候,我们母子相依为命,我常常深夜被噩梦惊醒。一次,猛醒之后,仍然心有余悸,难销恐惧,就不得不轻轻推醒在身边熟睡的小儿子。儿子从来没有迷糊阶段,醒了就是醒了。月光透过窗纱,他的一双大眼睛清澈闪亮,他的一声呼唤,就已熔去我许多心悸。我告诉他:“妈妈做恶梦了,很害怕,所以叫醒你。” 儿子看看我,起身从他的小枕头挪到我的大枕头,和我靠紧,然后平躺好了,用左手拍拍自己小小的右肩膀说:“来!妈妈,枕着我的肩膀!别害怕,有我呢!”那曾是我常对他说的话,那时那刻,却是他说出来,那一夜我枕着两岁儿子稚嫩的肩膀,泪流满面。

      这许多年,儿子和我都是彼此最推心置腹的人。我答应过他,每年都会找机会和他共度几周,而那几周都是我俩最阳光明媚的日子。

        儿子的确大了,比我都高了。很多次,望着他,有一种好想流泪的感觉。尤其是他喜欢和我一起拍大头照,每次回去,我们必拍, 他把这些年的大头照按顺序集成满满当当的一大本,就放在他床头柜的台灯旁边。之前大多是我搂着他的,前年开始,大多则都是他搂着我的,在他的臂弯里,我觉得流泪也很幸福。

        我的桌上都是他的照片,看着他纯净明朗的笑容,我的世界就总会平添了许多鲜活和生气。打开电脑,屏幕上也是儿子在球赛中矫健的身影。望着他,我这一天就从恬静开始。

        连接网络,儿子的电子邮件跃入眼帘。自从得知我的病情之后,他每天都会发给我一封电子邮件,轻轻松松的几句话之后附加着数则小笑话。今天,他的邮件标题令我心头一热:“妈妈,我是你的十字架!”

         点开邮件,又让我眼圈一热:

         妈妈,你在西半球,我在东半球,你没有宗教,那也别担心,我是你的十字架。

                                                   2008年成稿于加州


    昨晚睡到半夜爬起来,和儿子悄悄QQ一个多小时,男孩子成长真是突飞猛进!而且越发有小男子汉的风度,我仿佛是被他宠着了!很感谢生命里有他,一路有他的爱和关心相伴,我的日子越发明朗开阔,温暖如春! 把去年的旧文搬出来晒晒我的感动吧!

    祝大家周末快乐![em39]
    [ 这个贴子最后由依林在2/28/2009 3:11:42 PM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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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依林的《我是你的十字架》,遂觉得冰心的《寄小读者》太单一了。
      这里母子关系,早已超越了辈份,而蕴含两个生命个体的刻骨铭心的呼应。
      行文之漂亮,教人赞叹。前段的伏笔(大脑进水)最好有所发挥,使之丰满。毕竟,这是非同小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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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你的十字架
        感人至深母子情!
        隔水青山似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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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UOTE][b]下面引用由[u]Huangtian[/u]发表的内容:[/b]

          这里母子关系,早已超越了辈份,而蕴含两个生命个体的刻骨铭心的呼应。
          行文之漂亮,教人赞叹。前段的伏笔(大脑进水)最好有所发挥,使之丰满。毕竟,这是非同小可的。[/QUOTE]

          谢谢您的鼓励!我这就琢磨修改,写文练笔,得到指导很是珍惜,再次感谢您!
          [em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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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连做梦都不成了,到时间吃药,吃了药就迷糊,一迷糊就一觉天亮"。

            做不了梦当然不好,会觉得日子没劲(向你表示慰问);不过这也不是太不好,吃片药就能迷糊,人生难得迷糊(我就老想迷糊),迷糊完了天要亮(好讨厌).天亮就要起床,不能上房,只能做事。这散文的开头就是人生的梦想和无奈。谢。

            “倘若人的生命也可以如此潇洒飘逸优雅唯美,从始而终该多好,就守着这么一泓清冽碧翠的湖水,就依着这么一丛蓊蓊郁郁的水芦,就伴着这么一畔悠扬青隽的垂柳,晨曦晚霞,春秋冬夏,平平淡淡,安安静静,从青丝走到白头。”

            做个中国人。难受的就是老得放弃心中的神圣,老得“转身”。

            “我更稀罕这青翠欲滴的早晨,这可以醒来可以呼吸可以心跳可以想念的晨曦”。
            ---东方的鱼白肚。

            “那天,决定告诉相隔万水千山的儿子:他最好的朋友“大脑进水””,
            “决定”前边,要不要加个“我”。中文的句法我没好好学过。谢谢。
            人生南北如梦,但卧金山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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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有一个这么圣洁又贴心的“十字架”,令人感动的母子之情!
              依林的文字真流畅,优雅,病都病的“美”了。真的只有观察,束手无策的“多余脑室”吗?再多寻求一些second opinion, 医学界的技术日新月异,就连东西部,不同医学院研究所都可能有各自不同的特长疗法呢!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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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是妈妈的十字架。很好的比喻。这十字架,是妈妈的心中最终的情感依托。
                关于儿子两岁的时候的那段描写,十分感人。一个女人在孤独的时候,孩子是最大的安慰。
                上天会保佑作者和她聪明懂事的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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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字!好感情!这十字架真好!喜欢真样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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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孩子成长真是突飞猛进!而且越发有小男子汉的风度,我仿佛是被他宠着了!很感谢生命里有他,一路有他的爱和关心相伴,我的日子越发明朗开阔,温暖如春!——依林
                    情真意切,催人泪下。问好依林。
                    叹世间多少痴人,多是忙人,少是闲人。
                    (元·无名氏《折桂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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