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检贝螺
为了检贝螺，我叫老婆在楼下的小卖店买了两只不同颜色的塑胶桶和两把剷子。我昨夜就告诉外孙女，要带她去检贝螺。有了昨日尽情的弄潮乐，她是疲劳了，我想给她换个新的娱乐，是她在丛林和小湖泊边的家玩不到和见不到的。看著妻牵著外孙女手提红蓝两只桶子，尤其雪雪那副雀跃情状，我打心里腾起快乐。我和雪雪各提一只桶子，她红的我蓝的，连扒沙的胶剷子也同色。「雪雪，跟住公公。」细囡不忘在躺椅上坐起身子大声说。雪雪迎起手同她妈咪婆婆大姨打招呼，手上的小吊桶乐也盈盈摇晃。
海滩阳光普照，五颜六色的遮阳伞迎风招摇。伞下胶椅上躺卧五光十色泳装的日光浴男女。满沙滩跳跃著或彳亍男女老幼，彳亍的多数是一双一对的男女，也有老年夫妻。海涛之歌随风送爽，尽情挑拨享受阳光浴海浴的弄潮人。放眼望开去，起伏的波涛远处，有几只随波逐流的滑浪艇，载著横空飞翔的风伞，撑起人与海天的气象。惟独见不到有检贝螺的人。我最初也纳闷。後来才醒悟，小小贝壳不太惹人在意，我和雪雪倒成了「众醒我醉」的拾贝者。我和外孙女锺情於检贝螺，彷彿天下一双了。
雪雪随著我的脚步逛沙滩，寻检我心目中的贝螺。海浪要冲上岸了，我和她愉快地观看和等待。她被浪来浪去的浪涛感动，快乐的狂奔一阵又停下来观望它退去。这是她昨日练历下来的经验，我想是。她回到我身边，看我在潮水退尽的沙上用脚踩著小贝螺。她快速地伸手去扣住抓住，开开心心把检到的螺子丢进红色胶桶里。她兴趣勃勃的看我随浪来站定，浪去了用脚踏住冲上来的小贝螺。「公公发觉了生的螺子」我想告诉她，但无法表达她懂的语言，祇有让她拿眼睛看进心里。我用脚板拦和扣住波浪冲上来的小贝螺，她会非常激动的在我身边蹲下，手握小剷在我脚底拨和挖，然後把一个小贝螺拿在掌上。那时那刻她不理会波浪在身边跳跃，浪花怎样泼灑她身上脸上。我想我的快乐真正融洽了孙女的乐极忘我，海涛浪花的歌唱幻化成祇我和她知会的啪节，快乐就是她幼小心灵的泉源。
一阵浪花捲上沙滩，冲刷著我脚板她脚板。她呆癡的望著浪花洗脚板，又慢慢退下去退下去。她兴奋地旋转著身子跳著跳著，左右手上吊著红色桶子和剷子也尽情地随身子摇晃。我知道她昨日玩出了弄潮乐趣，今日陶醉了检小贝螺的喜悦。也是这时候吧，她大声叫我：「公公，看！」 (英语) 。我看到了她身子前面一缕缕水草，水草缠绕著几只小贝螺。她马上蹲下身子，凝神水草上缠绕的几只小贝螺。她左手吊著水桶，左脚踏著沙滩；右手握著小剷子，右腿跪在沙上，一副全神贯注的「忘我」样子。她没有马上去撷取水草上缠绕的小贝螺，祇是喜悦地观看小贝螺。「雪雪，欢喜小贝螺，检回家做纪念呢。」我用自己的方式说英语，把「欢喜」和「纪念」两个词说出来。她望一眼我，显然理解我意思和该怎样做，笑了。我是在此时此刻用心体会她的心神，像体会同她弄潮的乐趣一样。阳光温暖的照著她身子，映照小贝螺和草根闪烁黛色和银花点子。她小心翼翼的解下被缠绕的小贝螺，又小心翼翼的放进红色的小桶里。小桶里有海水，泡著她检来的大大小小的小贝螺。我用心观赏小贝螺在红色的水光里闪烁，认为知会孙女心灵了。
阳光如射。沙滩上浪涛上都是弄潮人。有好奇的母女行过，停下脚步看雪雪细心的用脚趾拨沙挖沙，看到了被挖出来的小贝螺。两只包裹生命的贝螺放她掌心，她把壳里有活著的小螺子放进红桶子。我望著母女微笑著离开，小姑娘竖起起小拇指。因为祖孙俩是稀客呢，还是祖孙俩乐趣忘形了？浪花随潮水怎样冲刷沙滩和怎样洗刷我祖孙的脚踝脚板？我和雪雪陶醉阵阵浪花捲上来的水草，细心地地踩著寻找沙滩下藏著的小贝螺。後来，我坐在沙上静观孙女的动作，看她怎样陶醉「自我」。又一阵浪花捲上沙滩，冲刷著她脚板。她又踩到一只生的小贝螺，快乐的旋转身子，蹲下来细心地用手指去挖。一只小贝螺托在她掌心，她快乐的抛进桶里。我想像她灵眼必也闪烁，同浪花一样舞之蹈之，真正乐也融融。
自然喽，我也想过小贝螺生和死的故事。小贝螺们永远因潮汐成长和死亡，不是偶然来到人类活动的海岸沙滩，留下成长和死亡的交替故事。牠们不会知道，生死之间怎样转化成人类吃和玩的物类。「雪雪，今晚公公做海鲜汤。」我像醒悟甚麽叫她，也不理她听懂无。後来，我望著她用海水淘洗乾净的小贝螺，拿起来托在掌中细致地观赏。我凝望著水桶水空，用心观赏她拨弄水桶玩小贝螺。她的小脸蛋在水空被摇扁拉长复归圆。被她手指点化过的水空又复归圆圆，水镜圆圆映著桶的原色，也映红她在水空的小脸蛋。我望著她用手指抚摸著那只天生有白有赤有黄细花纹小贝螺，一时想不透她心灵与小贝螺怎样对语。「雪雪，贝壳留下来带回家。」我祇能这样说。今日，她的影子和脚印子在沙滩和浪花里诉说怎样一个故事呢？我知她陶醉感觉了动和听。自然喽，我想过阳光下沙滩上许多死亡的贝壳子，怎样随潮汐被浪花捲上沙滩，诉说我和孙女不知道的日久天长的贝螺子故事。
8/26/08呒吟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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