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 土
祖辈撒下了一把玉米粒,包围了一方水土,夯实了几根木桩,扯了几把茅草,扶直了几缕炊烟,打飘了几声犬吠鸡鸣,便把村寨种植在了旷野。从此,漂泊的念头有了归宿;从此,山便驼了,肿起了血泡。不知是山顶的棱石、松尖,还是田埂上的尖草、村头上的酸枣枝刺破了它?清凉的血水,便日日夜夜,像洁白的飘逸的丝带将小寨挽起,像湖中的小岛,在荡漾,又如母亲怀中的婴儿,甜甜地笑……
后来,小村长大了,会走了,会说话了。山也便老了,起了道道皱纹,秃光了头发。春天来时,带来了一粒种子,便有了一朵模模糊糊的小花,怯生生地开在了小村钢筋混凝土的绷带里,只是忆不起,那粉色的衣裳和绿的麦地。楼梯层层叠叠,层层叠叠中没有蟋蟀。音乐的回旋成无数个圆圈,一圈圈套住人影,只是心里早已不是磁带上的那蓝色的乐章。到处都是不曾相识的面孔,到处都是无关紧要的场面,到处都浮着银钩的幻影,只是空间里不再蔓延感触的触角。
村头的树杈上栖满了三角形的大夫,唧唧喳喳,无策。纸一样的天空,绘起水墨色的脸膛,低垂着。风中裹着雪,山上留着深褐色的疤痕,让过路人见了,叹息;让远行的人,揪心。
在山外,一个阳台上,一位学子微闭着眼,写道:乡愁:是一坛自酿的米酒,喝醉了,才知低估了度数。
月亮依旧在尘粥稠雾中执着,迟迟不能与这双明亮的眼睛相汇……
散 步
曾经和一只失意的猫散步,我们一同细数绿叶筛选下的金黄。
我们一同轻轻捡拾着一切,又平静地看着他们慢慢失去,然后扭头困倦,失望地睡去。
梦中的颜色有一团眩目的光彩,心的声响张开吐露优美的触须,在阳光的碧绿下新鲜如同一簇跳跃的火焰。
用嘴的形状的编制透明的网罗诱人上钩,在掌控一切的同时,坠足于无能为力。在瞬间走向崩溃与自焚,第三只手指指向黑洞,我们面面相觑,不知所归。
猫习惯于在黑暗中笑我,如同我习惯于冷眼看它。
昂头看天,树上的金苹果早已经被一只隐匿的蛇吞噬一半。
我疼痛已到底线,却不能发声。
我闭上眼睛,默等着这一时刻的流过,如同在等待一只早已熟透的苹果。
2005-7-18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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