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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钱志富，四川武胜人，文学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
华文诗界的重要展示
－－王耀东主编《世界华人诗存》读后
钱志富
华夏民族是诗的民族，自古皆然，到了文化全球化的今天仍然古风犹存，似乎可以说，地球上凡有人群的地方就有中国人，凡是有中国人的地方就会有中国诗人。中国人在他任何生存的地方，都表现出了相当的诗性，这是中国人不仅仅表现在能吃苦耐劳而又豁然大度，还有他的睿智聪慧有关。最近我读到王耀东先生主编的《世界华人诗存》，深刻的印证了这一点，我特别注意《诗存》选了百年前华人到美国做劳工时写的诗，这些选诗虽然是中国劳工诗的凤毛麟角，但却折射了中国人的那种不屈不挠、奋斗顽强一生的豪放个性。从《金山歌集选》和《埃仓诗集选》选出的诗中写道：“凤慕花旗几忧哉／即时筹款动程来／风波阅月己历尽／留牢居所受灾磨／仰望屋嵛相咫尺／恋回祖国负耕锄／满腹牢骚难寝寐／聊读数句表心裁”。表达了身在异乡的中国人“羁居花旗下，身如荷重枷”，“朝夕被凌悲万种”的无奈心情。此《诗存》对反映华人遭难的诗选得虽少，但仅几首就可以看出中国人在海外艰难生存的历程。中国人在生存的道路上，不仅仅是顽强、任劳任怨，还有一种聪慧和智性，这是举世共认的。长期旅居美国的老诗人黄伯飞在他的“死活”一首诗中就表现了这种睿智和豁达。“你活在两个鼻孔／一呼一吸之间／你活在一双眼睛／一开一关之间／此外，你还有，两只手／两只脚，一颗心”“享受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切／在绝望中给你希望，在黑暗中给你亮光。”这些诗都是飘泊海外游子的智性闪射。说明了中国人与世界上其他民族的人是一样的，他有权力“享受这个世界的一切一切，在绝望中给你希望，在黑暗中给你亮光。”从这个角度看，中国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伟大的隐含之一。就是有相当的诗性。
具有相当诗性的黄色皮肤的华人，不管他走到那里，他就把这种诗性展示到那里。几个世纪以来华人的足印已走遍了全世界，世界到处可以看到黄色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过去我们有一个观点，那就是华人文学也许就是指生活在东方土地上的华人。随着世界的高度信息化、经济的全球化，世界性的文化传播也为之加骤，在此情况下，这个观点就不准确了，应该是华人文学的诗歌已随着华人在世界移居和交往，已逐渐形了一种世界范围内的华人文学。当汉语的诗学传统在和各种文化的诗歌元素碰撞中，汉语诗不仅没有丧失它历史的神圣与光彩，反而焕发出了一种新的色彩，形成了东西方文化交汇下产生的新的汉语诗歌文本，并且显示了他特有的生命力。从这个角度讲，王耀东已经注意到了这一变化，于是他开创性的主编了这一本《世界华人诗存》，它的特殊意义也恰恰就在这里。
现在回到这本“诗存”上来。他编的这本“世界华人诗存”具有哪几种显著特点呢？
?范围宽。《世界华人诗存》的诗歌板块如下：中国、中国香港、中国台湾、美国、蒙古、加拿大、澳大利亚、新加坡、越南、马来西亚、菲律宾、意大利、日本、德国、英国、泰国、新西兰和荷兰等等。到目前为止，《世界华人诗存》的收罗面恐怕是华人诗界中最全的一本，而且新人较多，视野辽阔。
?选诗精。诗选中令人垂青的诗篇比比皆是。王耀东自己也供认说：“当我们进行一次次校对来自世界各地的华人诗篇时，我们感到由衷地兴奋，我们华人诗人也确实太伟大了，毫不夸张地说，选进诗存的诗歌，不少的确是第一流的，他们写出了是值得肯定，值得历史自豪的光辉诗篇。”
?题材和体裁多样。收进《诗存》里的诗在题材上可以说包罗万象，宇宙人生皆有涉及，此外体裁十分多样。王耀东自己也说：“由于资料所限，我们这样一本薄薄的诗选不可能涉猎很远，诗存收入的诗大部份是近现代和当代，诗的体裁照顾到多样，特别我们还考虑到古体诗，民谣民歌，烈士诗抄和历史上有影响的领袖人物的诗篇。”我敢说，这样就有了汉诗进程的脉络性，这样的编选方式的确形成了这本诗存的一个重要特色。以前的选本比较单一，未能糅合进各种体裁样式，而且对民谣民歌，烈士诗抄在历史上有影响的领袖人物的诗篇多有避忌。
从这本《诗存》我们已明显地看到，华人界内具有汉语古老传统的诗歌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和正在发生着质的变革。它的变化是全新的、多方位的、多视角的、多元化的。对于华人习惯用自己的母语进行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时，他所面对的世界和审视对象开始变化，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西方文化的严重挑战，面对严重的西方文化的挑战，华人的视野和胸怀也由狭义走向宽阔，由形式的单一走向形式的多元，由唯我主义走向各种流派的融汇，因之也就出现了多元融合，多边实践，勇敢挑战的格局，令我们看到的是这种具有古老的汉语诗歌裁体经过一段时间的孤独失语、无助的煎熬之中，突然感觉良好，神奇的开拓变异，并在各种华文诗刊诗报上发出一阵阵迅猛的呼唤。这种新的华语诗歌开始程现它独有的魅力，以华语的恣态与清醒和东方文化的独立精神，在题材选择、营构，艺术手法的使用上以及其发展向度上日渐长大并出现成熟趋势。并不少诗人开始同西方的诗歌挑战叫阵！就从这一点，我的估价是否高了一点，我觉得，手上这本《诗存》可以替我说话。
这本《诗存》从总体上看是在新的世纪之交，世纪华人诗界处于一种日趋活跃，并有迹象走向繁荣的社会文化趋向全球化的态势下编篡而成的。它显示的面貌与格局也是宽松的，多元的风格与局势。纵观世界旅居在各国的华人诗歌，从母语使用上，文化血脉的承传上，显示出的语言个性，表现手法，美学形态上，是日趋丰富多采，流派纷呈。可以毫不含乎的说，目前世界华人汉语诗歌，不论从题材选择上，形式的变化上，探索向度上它所展示的丰富性、厚重性，历史性，都是汉语史上的新纪元。那么这种史无前例的变化都折射在这一本具有史料价值的《诗存》上。它选择的面是相当广泛的，在大陆不仅选了历史上有定论的郭沫若、艾青、臧克家等等这些新诗的开拓者，对历史上一直存有争论的蝴蝶、鸳鸯派的代表人物戴望舒、徐志摩、朱湘等人的诗都有入选。对于台湾地区的所谓现代诗的开创者们覃子豪、钟鼎文、周梦蝶、纪弦等也都有诗选入。
改革开放以来，在中国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也在发生着前所未有的变化，出现了不少新的诗派，虽然有不少是文字游戏，在诗歌创新成就上，没有什么新的创意，例如什么乔治派、未来派、非非派、游离派等等，但是对先锋派的一些代表人物，例如海子、伊沙、翟永明、韩东等他们的诗作，《诗存》也作为诗的一种变化而选入。对于一些流行的所谓“书面语写作”、“口语化写作”、“复合型写作”等林林总总的诗歌群体的代表人物也有不同的选入。对于那些没冠什么派，扎扎实实写他们的“乡土”，对于那些不守旧，特别在开掘主题、拓展人类命运方面作了不少有益尝试的诗人，例如曲有源、阳?、白连春等，都特别注重收。在美国、加拿大、澳洲的华人诗界，用他们坚强的艺术功底，展示了他们强大的诗歌阵容，不论形式、意象、美学趣味，都有某种程度的追求与超验。旅居德国的诗人张枣就属于这种追求者。他在“镜中”一诗写道“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了下来／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不如看她骑马归来／面颊温暖／羞渐。低下头，回答着皇帝／一面镜子永远等候她／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梅花便落满了南山”此类诗即有汉语诗的传统美，又有西方现代主义的意象美。给人以新鲜的品味。
王耀东确实是一位当今诗坛尤其是乡土诗创作上有相当成就和成绩的诗人，他的诗写的比较优美、清新和俊雅，尤其适合唇齿间的玩味。中国著名诗歌评评论家周发祥说他：“捡拾齐鲁大地的乡情、乡事、乡语、乡韵以入诗，写得珠园玉润，沁人心脾。正因为此，人们亲切地称他是乡土诗人。”当然，王耀东不仅是一位乡土诗人，正如我们说王耀东在这里奉献给读者的不仅仅是乡土诗一样，他奉献给诗坛的成就是多方面的。作为一位有相当成就的诗人当然有相当的资格来选诗。著名评论家骆寒超从保持汉诗的诗艺传统这一点上论述了王耀东主编这本《诗存》的价值，他说：“绵延数千数的汉诗毫无疑问是有其艺术传统的。这传统的核心是把抒情而非述理作为诗的专职，即真诚地抒发生命存在中的情绪体验而不是聪明地表述生活关系中的事理经验。这使得不论古典汉诗或者现代汉诗总是通过多姿多彩的意象表现来营造一片意境的；这意境作为汉诗所特具的诗美，给予接受者的是一种对生命之存在的‘悟’而不是‘知’。《诗存》的主编王耀东本身是一位著名的乡土诗人，他的诗歌所体现出来的诗美追求，就是通过直觉想象而非理性联想摄取感发性意象来营造意境、对他所深深爱恋的中华乡土作抒情的。他以这样的诗标准来编选这本集子，显然很能保持汉诗的诗艺传统。这在入选的诗人牛汉、贺敬之、李瑛、余光中、孔孚、屠岸、昌耀、叶延滨、林莽等入选的诗作中都可以见出；现代汉诗欲在世界显示独特的风采，也将会在这本《诗存》见出”。
王耀东也许也不是一位大编辑家，然而主编着《大风筝》诗刊、《齐鲁文学》等已成当今名刊，不但为华人诗文的繁荣保留着几块可贵的园地，而且也积累了丰富的编辑经验，在同世界各国的诗艺交流方面，团结了国内外相当多的诗人、诗评家，促进了全球文化的交融和发展。
最后需要说明一句的是，王耀东的确为我们做了一件颇有功德的事，他通过大量的工作形成了这样一种较为优秀的《世界华人诗存》，较好地满足了广大读者的期望。自然，这本《诗存》的编选初衷并不是为了讨好，只是踏实认真地做了能力容许的工作，所以缺憾不是没有，比如有一些诗可能不是作者的代表性作品等，就只好任凭读者挑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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