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笛手的诗(五首)

   

      
奥斯卡·辛德勒
文 / 长笛手
 


奥斯卡·辛德勒。一个音译的名字,
这并不重要,最重要的:你是辛德勒。

血腥,大火,枪炮,硝烟,尸首……
死亡弥漫的欧洲,风雨飘摇中的德国,
子弹正呼啸着在罪恶的枪口外穿行。
这一切属于日尔曼?还是属于另一个灾难覆盖的民族?
从普瓦索夫到奥斯威辛,
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
你的心在流血!营救的速度如何超过子弹的速度?

“我的企业正在生产军需品”你告诉狞笑的盖世太保,
“殴业挠烫と税伞比缓蟾辖舻萆隙潘勺泳啤?br> 行贿,乞求,拉拢,磨蹭,哄骗,游说……
诡计多端的人!策划阴谋的人!放弃人格的人!
辛德勒,只是因为要营救犹太民族的兄弟!

此时,你暗暗记录下自己的“朋友”,
记录着某些同胞的名字,邪恶的名字,
比你的墨迹更黑的名字!你做梦都厌恶的名字!



“如果我能够进入辛德勒的工厂……”
一个犹太人喃喃自语。
那么,今天他不会站在被枪决的行列。
像疯子一样,他一遍遍用嘶哑的嗓音乞求:
“我能干活,我还能干活,让我去辛德勒的工厂。”
破旧的工厂,劳累的工厂,忧伤的工厂,
在1943年的德国,那是犹太人的避难所,
是集中营中,战俘和犹太人的天堂。

这一晚,辛德勒,你喝醉了,
“只要早一个小时,我就能够营救他们。”
但你无法向任何人倾诉,你在告诉德国军官:
“瞧!那些该死的,肮脏的犹太人!”



这是真的吗?一幕悲剧,竟发生在人类中间!
我的祖国怎么了?我的同胞怎么了?都疯了!
是的,他们都疯了。亲爱的辛德勒,你没有疯。
人类历史上最悲惨的日子里,
你的品格是漫漫长夜中摇曳的烛光,
却指引着数以千计犹太人生存的前路!

辛德勒,当大地初现宁静和祥和,当天空中
        第一只鸽子鸣叫着飞过美丽的莱茵河,
当你确信属下的犹太工人已经脱离死亡的威胁,
淡淡的硝烟里,你悄悄地离去了。
纳粹集中营的企业老板:辛德勒!
你长长地吁了口气,疲惫地,身无分文地离开了祖国!
指着你离去的方向,你的一些同胞告诉苏联红军:
“那个骗子,那个恶棍逃跑了。”



然而,辛德勒,有谁能蒙蔽人民的眼睛呢?
有谁?能在历史的审判中颠倒是非和黑白?
你逝去20年后的今天,一个军人,一个普通的中士,
在共和国东部的某个军营里,以他笨拙的诗歌,
表达着他心绪澎湃的感叹!
由衷的敬意,又怎样牢牢地伴随他的一生?

感谢加拿大记者斯坦霍士,
在魔爪重重的淫雨中发现天使圣洁的飞翔的羽翼!
感谢澳大利亚汤姆士·詹尼,这位真正的作家,
犀利的笔刻画的不仅仅是《辛德勒名单》,
更是人类永远无法泯灭的良知和正义。

也感谢斯皮尔伯格吧,好莱坞著名的导演!
让尘封45年的记忆,化作匕首,
掷向纳粹余孽的灵魂。化作阳光,
普照着生生不息的大地……
 

与菊花相依  
文 / 长笛手  
 

望见雨撞击岩石     雪花落进火焰    乌鸦飞出黑夜
望见一个人燃起火把     火把照亮十一月的天空
望见天空逐渐黯淡    人们呀    我看见了黯色中的菊丛

大霜之后的菊     她的娇媚与高傲与生俱来
这就是我忠爱的品质     与寒冷同在     与黑暗共生
请倾听    菊在谁的梦中呼唤     “尘土啊,让我重生”
雪被焚烧的残鸣     乌鸦逃遁的声音
打乱了我和菊的相约     这是不是永远的宿命
夜色中突如其来的声音     淹没我微微的叹息
沿着岁月的光芒      菊    将被岁月击落的花朵

秋天里最后的幸存者     与我相依为命
记忆何时泛向虚无      只留下唯一的纯洁    亮丽
留下今夜的风声雨声     双手合掌的刹那
菊花呵     谁的命运更加祥和
远来的鸽子    山坡上放牧的少年
为踩死一只蚂蚁而伤心的小妹
又一次梦见你们     梦见童年的菊
不是来自回忆    是福音书翻过的最后一页幻像
透过我苍苍的白发     布谷鸟的影子在枯萎的菊枝上
徘徊      歌唱

然而     人们呵     谁还能看见一尘不染的菊
看见尘土覆盖的纯洁和芳香
冥冥中    谁的声音自无尽的夜色中传来:
“你是尘土,还将回到尘土”。

1995、3、3

暴风雨十四行  
文 / 长笛手  
 

沉默着!你是否拥有渺茫的愤怒,
夜色中的村庄,它们经受的暴雨,足以保留切肤的记忆
而折断的杨柳已远离明天的坟墓,
需要颠覆的世界,系在发捎的一滴雨水里。

你看随风飘零的落叶,已越过熟稔的道路。
不能掀起更大的风雨,当与黑夜拥抱,
沉落深渊的身体,带不走最真实的幻像。
是否拥有毁灭的权力?你在瞬间忘记自己的姓氏。

又怎能发现村庄边缘的灯盏?
渴望自焚的守夜人,握紧了唯一一枚匕首。
持续的雨水阻止脚步,让你看清即将来临的亡灵,
请收回你的鲜血、骨骼,潜藏在梦中的女人。

世间的人们呵!原谅我在黎明来临之前,
用自己的鲜血,清洗自己的墓碑。

1995/3/3



我就站在夜晚的风中  
文 / 长笛手
 

谁知晓今夜微风的暗语?

我所爱的,或许在多年以前,星光覆盖的女子,
动人的笑,来自渐去渐远的人群,试图吸引多少人的注意?
美人迷醉的神情,在一页页虚构的情节里一目了然。
心甘情愿,谁?在风声中躲过远方的注视。

今夜,树叶未动,尘土不飘,花朵珍惜自己的芳香,
人们匆忙中装饰着灵魂和肉体。谁?和更多的同行者,
和流逝的岁月一起,透过夜幕,辩认邪恶,
承担最后的星光,一再验证,
被大地拒绝收留的种子,让泪水淹没……

我所爱的,正被我所爱,她并非是小家碧玉的女子,
是今夜最真实的风声?秋天里的一剪梅?她甚至是晚冬的
最后一片雪花。无视大地上的人群,无视阳光和飞鸟,
栖身腐朽的土壤,犹如行走在今晚的夜色中,静候死亡和
消融。或者,仅仅保留一个愿望,让无处可依的种子,
可以依赖夜色,隐蔽,等候时机,千年以后萌发。

谁?谁懂得今夜微风的暗语?
谁面向红尘,面向凝滞的河流,面向枯枝上的白雪,
站在愈来愈惨淡的星光下,怀想着美人的风情,
说:我就站在夜晚的风中!


1995、3、3

这个夜晚,我看见一棵树  
文 / 长笛手

这个夜晚,我看见一棵树,远离森林的一棵树,
和其它的植物有什么不同?色彩暗绿,枝叶葳蕤。
站在她浓重的背影里,我看见暗藏的枝干,借助夜色,
保留自己如铁的筋骨。人们深感陌生的部分:小小的枝,
那是我们渐已忘却的栋梁。

我了解夜晚的秘密,
一棵树,她拒绝我的尊重,拒绝我更多的解释,
甚至,我已经看见天空,不动声色,抓住树的背影,
摇曳,晃动。夜色中闪现的暴力,让我缄默无言。

夜晚:小小的一棵树,呼唤着宿命的风雨。
她的坚硬阻止了我的哭泣,伸出的根,路过我微颤的脚板
后来,多么小的一棵树,根系渐大,根系渐大的一棵树,
生长,拔高,刺破天空的肚皮,……

今夜,我擦去泪痕时,一棵树的根系,跳动的血脉,
最终灌满土地蕴含的水分。

199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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