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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一路老人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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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四个多月过去了，“北美老人团”，容颜笑貌依然历历在目，欢歌乐语依然晰晰在耳。 2004年九月下旬，在美丽、整洁的魅力威海，参加第十三届世界华文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后，来自世界十多二十个国家的代表，兵分两路分别参加不同路线的胶州半岛旅游。多数直奔曲阜泰山。我和宗鹰与旧金山刘子毅兄嫂相约，选择了“青岛－淄博－曲埠－泰山－济南”的迂回路线。 登车一看，除了来自广州花城出版社的女编辑詹女士和广州教育学院的熊副教授属于中生代外，清一色是老人，来自美国的我们四人，来自加拿大的七位。刚刚坐定，一位肤色黝黑、身材健美的姑娘上来，笑吟吟自我介绍：“我叫黄豆豆，是旅行社调计部经理，社领导特意派我来给大家服务，当向导。您们不是一般游客，是重要的客人，省侨办、市侨办，都叮嘱我们，保证一路平安，旅游愉快。大家有甚么要求请提出来，我尽力做到做好。”有人说：“我们这是老人团啊！最要紧的就是适应老人的特点，老人的节奏。”。有人补充：“选点要量力，安排要从容。”大家齐声附和：“对！”我想，真是老态毕露。 观不尽山光水色，赏不完城乡新貌。一路上目不闲给，不知不觉到青岛。司机驾车直奔崂山风景区。啊！大变了！二十多年前，从青岛市区到崂山，那仿佛漫长的道路似化作近途；那满目的荒山野岭已变成连绵不断的崭新别墅、山庄、度假村、民居楼群。进崂山风景区大门，导游下车前去买票，我们突然发现牌子上写明：七十岁以上免票，六十五岁以上半票。连忙告诉导游。“我们从国外回来，可能不能享受。”“我们去年在广东也看到这样的牌子，但回答说只限国内老人。”人们七嘴八舌。导游说“我去问问。”回来说：“国内外老人一视同仁！请把护照拿出来！”一统计，刘子毅和三位加拿大华人作家全免，七位1935年出生的和一位1937年出生的享受半票。出发前，旅行社预先按全票收了钱。豆豆说：“我记下来，到旅程结束，一起算好给大家退钱。”全车喜气洋洋，主要不在于省钱，而在于心爽。人们欢呼：“祖国尊老风气越来越好，连我们海外回来也分享啦！”好的开头，好的预兆。此后一路，从孔庙孔府、泰山缆车……到济南公园，我们都能享受优惠，这是后话。祖国改革开放更加成熟有效，尊敬老人蔚然成风，这是社会一大进步，叫我们怎能不为之欢欣雀跃！ 青岛游极为紧凑。游罢崂山，游海滨广场，游八大关，享受海鲜晚餐。翌晨游罢栈桥，乘船出海观光。两位中生代朋友告辞我们乘机飞回广州，于是我们名副其实成为“北美老人团”。从青岛横过胶州半岛到达淄博古车展览馆前，道路漫远，时间漫长，约莫半天时光，时时穿行在野岭村庄之间，全车又都是老人。我想，这一定是寂寥无味的途程。 没想到，导游小姐给我们唱歌解闷后，加拿大一位代表说：“请王小姐来一曲好不好？”一呼十应，大声高嚷：“好！”。跟着掌声雷动。王小姐毫不推辞，接过音筒，唱完一曲，掌声刚停，另起一曲。从现代歌曲，到京剧，黄梅戏，圣经歌曲，一曲接一曲，嘹亮，婉转，激昂，圆润，浑厚……音律优美，歌声悦耳，令人陶醉。我想，如果坐在演出厅里欣赏，不一定感觉到那么美，那么好。我们坐在第一排，在她演唱时不便回头观看，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不知道唱者庐山真面目。心想，她一定是我们这老人堆里的“年轻人”。待她唱完，我急不可待地站起来，转身回头，“请问哪位是王小姐？这么专业！这么有水准！”加拿大代表一齐把目光投向我们背后第二排，有人指着一位女士。我一看，正是年过七十全免票的那位女士。适度化了妆，染了发，但头发已经稀疏，刻上岁月的深痕。我相信，不用拿出证件，也可以放心让她免费了。但是，她的歌喉还较为年青，她的心态还较为年轻。真是歌者不老，艺术青春长在。 大概受了感发，国英大姐自动唱起来，子毅兄也妇唱夫随地和唱。我们早就听说，当年他们在国内是“文艺兵”，是“文工团”的能唱能演人才。此时在车上，不是产生回到当年的错觉，就是唤起沉睡心中的激情。夫妇合唱完了，又给全车领唱。他们越唱越兴奋，越唱越投入。宗鹰说：“刘大哥，你天天在家听歌唱歌，何等幸福快乐啊！”国英大姐哂道：“他坐着写东西，嫌我唱歌烦他呢。”我问：“您们俩当年一定都能歌善舞吧？歌舞就是你们的认识、结合的纽带吧？”国英大姐来劲儿了。“干脆，我给大家背诵他当年的求爱诗吧。”于是，“你是月亮”啦，“温暖心扉”啦，一句不漏地背诵起来。全车老人哈哈大笑，前俯后仰。连年青的女导游和男司机也一起开怀。刘子毅却稳坐不言，默默含笑。似是当年那样见腆，又像追忆之中沉醉。“是不是这样呀？我没有背错背漏吧？”刘子毅笑笑道：“嗨！我都记不得啦！”又引来一场大笑。后来，国英大姐对我说：“几十年啦，我从来没有对人提过说过。今天实在太高兴啦！”
这时候，车厢里张张老脸绽开了笑花，那么明媚灿烂，那么欢乐激动。我产生了错觉，就像时光倒流几十年，退回了中学大学的时代，退回了已逝的青春年华。 月上柳梢头，不见人来黄昏后，望穷秋水，令我苦待西厢。此作是 天涯，蒙山遮梦断。我步出窗前，望风怀想。（转白榄） 几回冷暖一西厢， 昔日风流今断肠。 依旧楼台依旧月， 却怜莺女已成鸯。 明月盈盈…… 勉强唱完这开头一小段，其它的实在记不起来了。路途跋涉，喉乾声沙，像打破铜锣，凑个热闹，添点乐趣。全车团友报以热烈掌声。我深知，这是礼貌，也是鼓励。 一个个女声男声演唱接着进行。 导游小姐大为感叹、惊喜，连声说：“您们年纪这么大，还这样活跃，能歌善唱，嬉笑快乐，与我们青年人不相上下。真好！真好啊！”受了我们一群老人感染，她也引吭高歌。年青人的欢快心情，年青人的轻快旋律，与老人老调既形成对照，又相得益彰。 这一路欢唱随着路途结束，但是愉悦心情依然充溢人们心头。泰山观日出，旅途达到了高峰，心情达到了高潮。 到达泰安第二天，参观游览曲阜孔庙、孔府、孔林，巧遇另一路人马，匆匆之间，只听到诗人王性初他们说：在泰山没有看到日出，听说两天都没有看到日出。我们心情不免一沉，“万一看不到……”来到泰山脚下，乘坐缆车从中天门到达天街，攀登四百多石级而上，看到太阳西下，有人自我安慰，“看不到泰山日出，能一览泰山日落也不错。”夜宿位于泰山极顶紧挨玉皇顶之下的神憩宾馆，在忧虑与期待交织心头中入睡。 翌晨五时，人人身穿借来的军大衣，凭借两三枝电筒微光，鱼贯而上，静坐日观峰，等候着日出。在焦急等待中，终于东方天空微露红点，俄而变成红线，继而化作红霞，进而显出带着金光的红弧………终于从云后跳出来一轮红球。“日出啦！我们看到日出啦！”我们这群老人的欢呼声，与整个山顶的中年、青年、儿童的欢呼声汇聚在一起。 整个早晨，大家都沉浸在兴奋激动之中。回到神憩宾馆就早餐，仿佛是旅途全程最好最美的一顿早餐。在餐厅背景画幅前，留下了我们北美老人团的既神又憩的笑容。 如今，时时看看日出和神憩的照片，我不由得想起元人许谦的诗句： 气清更觉山川近，意远从知宇宙宽。 （写于2004，12，9）
附照：1，日出瞬间；2，笑在神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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