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圣诞节

                           

 王晓明 

 

 

   这一年的圣诞转眼就到了,论坛上到处都是有关圣诞节的文章。打开邮箱,一下子就收到了好几封祝福卡。淡淡地看一下,却总觉得圣诞节与我无关。只是奇怪别人为什么都有那么多快乐,连这个我们根本就不知什么的洋节都显得这么喜气洋洋的。

  早晨起来,天气清冷可怕,把自己和女儿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送她上幼儿园。但阳光还是像一把把明亮锋利的尖刀,恣意地切割着人的所裸露在空气中的一切。路上的人一个个缩着脖子,脸色灰黄,匆匆地在我们的眼前一闪而过。走到小区门口,在门的一旁,却见有两个人跪着,一个年老的妇人,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面前有一个破旧的搪瓷缸子,里面有一些零钱。我从他们旁边经过,冷让我不想驻足。没有几个人愿意在他们旁边驻足,人们的表情都被冻僵了,眼神也被冻僵了。人们匆匆而过,去干自己该干的事。

  “妈妈。”女儿仰起头来叫我。

  回答我都懒得回答,我觉得连我的思维都被这个早晨的冷空气给冻僵了。

   “妈妈。”儿依旧仰着头在等我回答。

   “什么?”不耐烦地问。声音从我被围巾捂住的嘴巴里传出来,自己听着都有点干硬沉闷。 “他们为什么跪在那里?”女儿问。

  “要饭的。”我说。

  “他们冷吗?”女儿又问。

  “冷吧。”我艰难地说。又训斥女儿:“别说话,小心灌了凉风。”

  我觉得只有冷漠才能赶走心中那稍剩的一点儿柔软。人也只有用冷漠,才能对抗冷漠。至于那两个人,也许他们是真的乞丐,也或许只是一些想用苦肉计来博取别人同情的骗子。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可伶的。只是他们连饭都没有得吃,还有资格嫌冷吗?就像我们,连自己的烦恼都解决不了,哪还有资格关心别人的疾苦?

  送女儿到了幼儿园门口,她却欲言又止地抬头看我一会儿,又看我一会儿。

  “看什么?”我问。

  “妈妈。”女儿怯怯地看着我的脸说,“那个小孩是不是没钱上幼儿园啊?”

  我知道女儿是真的忘不掉寒风中的那两个人,可一时又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板着脸催促她:“快点走,进了教室就暖和了。”

  女儿的教室里暖和得就像春天,窗台上的一盆花也鲜绿得可爱。那么多更加可爱的孩子都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吵闹着玩耍,我把女儿送到老师手上,转身想走,女儿却追出来,她拉着我的手,紧紧地盯着我,说:“妈妈,今天下午我不要你给我买零食了,你把钱给那个小孩子买点饭吃吧?”

  “好。”这一刻我只想哭。

  “我这就去。”我答应女儿。

   我知道,我会买一些热的早饭给他们吃,也会给他们一些我口袋里的零钱,我也会尽量地,劝他们不要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出来。但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路上,收到远方朋友的短信,她说:在这个寒冷的冬季,献上我最深的祝福,但愿能温暖你的心,快乐地度过这个节日--圣诞快乐!我的朋友!

  抬头看看,那一老一少还跪在那里,他们面前的搪瓷缸子里的零钱好象多了一些了。但在他们的脸上,似乎看不到更多的痛苦或者快乐。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是圣诞节吧。这是一个与大多数人都无关的节日,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谁也不会期盼圣诞老人会平白无故地送礼物给自己。可是,这是谁的圣诞,也许,只有在我们偶尔停下匆忙的脚步,望着阳光笑一笑的时候,才能想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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