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翠竹坡的救赎

102楼
[QUOTE][b]下面引用由[u]蕭振[/u]发表的内容:[/b]

生活作風小節問題到以權謀色,今又是權色交易,假道學先生越來越明目張膽。[/QUOTE]
权钱色三位一体是所有腐败官员的共同特点,从古至今一脉相承。而且欲壑难填至死方休,其根源就在于他们误入迷途,忘了人类真正的需要!
103楼
              三十六、

                    
  第二天朱盈盈在一间豪华餐厅宴请高云和梁天祥,同时在座的还有谢凌云、陈静梅夫妇、高云队男女庭长等十余人。坐席时朱盈盈将梁天祥请到上座,梁天祥连忙将高云拉在身边坐下。开席时朱盈盈站起身说:
  “老鬼,你是老大哥,今天的酒席专你为接风,你先说两句开场白吧。”
  “快别这么说,我是沾光的人!”梁天祥不冷不热地回答,说完瞟了高云一眼。高云无意间瞥了朱盈盈一眼,发现她脸颊上隐约浮起两朵羞涩的红云,高云心头不由猛然一惊:这羞红太像三十年前那少女的羞赧!高云顿时感到心里暖烘烘的。那少女的羞赧是朱盈盈第一次把高云借她看的书还给高云时突然出现的,高云当时很奇怪,回家后才知道原来那书中正夹着他梦寐以求的回信。
  “你们快看,朱盈盈脸红了!”陈静梅也发现这个秘密,好奇地惊叫一声。这一叫让所有人的眼光统统集中到朱盈盈脸上,朱盈盈的脸唰一下红得像化了妆的新娘子一般。陈静梅在大伙看朱盈盈时望了高云一眼发现他的脸也羞得通红,不禁又指着高云叫起来:“这儿还有一个做贼心虚的呢!”弄得朱盈盈和高云又高兴又难为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后来,还是梁天祥端起酒杯为他们解了围:
  “你们这是干什么?又不是喝他俩的喜酒。来,今天我借花献佛,为这难得的重逢、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大家一边吃一边相互打趣。他们谈得最多的永远都是过去苦难的岁月,那些逝去的无论是愉悦还是痛苦今天统统都变成欢乐的源泉。一切恰如普希金所断言的——“那逝去的将变为可爱”。吃饭时高云看见梁天祥的筷子伸向菜心盘中,连忙用自己的筷子摁住说:
  “以前我吃肉你拦我,现在你也不准吃白菜,除非你承认‘白菜和肉一个味’!”
  “我凭什么要承认‘白菜和肉一个味’?物以稀为贵。白菜少大家才抢白菜吃,如果都一个味还抢什么?”梁天祥一句话就把高云顶回去,“这一桌菜如果摆在那时候一年都够吃了。”
  “是呀。”陈静梅也回忆道,“朱盈盈迁走前到我那里,正巧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只好用刚从鸡屁股里抠出来的那个鸡蛋给她开碗汤!”
  “朱盈盈到我们队算有口福,那么好吃的野猪可吃不到了。”男庭长望着朱盈盈说。
  “是呀,现在想起来还流口水呢!那样鲜美的野猪现在有钱也买不到。”朱盈盈说。
  “那还不快点谢谢高云!”男庭长显然又想拿他俩的过去开心。
  “你还记得你那封情书吗?”高云立刻和男庭长干上了。接着高云说出一件几十年前男庭长不为人知的隐私。原来男庭长下乡后暗地爱上一位农村姑娘,因为脸皮薄一直不敢说。有一次看见那姑娘独自一人在野外扯猪草,便将早已写好的情书趁姑娘不注意偷偷塞进猪草篮中,这一幕恰巧被打柴回来的高云看见。后来高云见男庭长和那位姑娘毫无进展,便私下与男庭长打趣说:‘你那封情书说不定她根本没见到,是被猪吃到肚子里去了。’”
  “那时真的很单纯。”男庭长脸不红心不跳地坦然承认那件事。
  “怪不得我们养的那头精怪古灵的小猪不肯长。”女庭长一听这事,立刻大声数落起来,“那头小猪就是从那位姑娘家买的,原来小猪爱上男庭长,所以赖着不肯长大!”
  大家听了笑得个个合不拢嘴。后来不知谁提到被判刑的赖支书,大家又纷纷对他骂不绝口。这时高云突然想起朱盈盈迁户口时送了两瓶茅台酒给那个坏蛋,就对朱盈盈说:
  “你当时要在送他的酒中掺点马尿就好了,坏人喝好酒,真便宜了他。”
  “他也没占多大便宜。”朱盈盈说,“爸爸怕他卡我,花了一个多月的工资买回两瓶茅台,那晚我实在不甘心,偷偷将茅台换成爸爸平时喝的散装白酒。那晚我不敢在队上住也是怕赖支书万一发现是假酒带民兵来抓我。”
  “看不出朱盈盈还是中国最早制假茅台的罪犯,我马上打电话报警!”梁天祥一边说一边假装要打电话,他那极尽夸张的神情逗得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一直等浏阳上好户口才敢说换酒的事,害得爸爸闹了个大笑话。那段时间爸爸总说从没喝过那么好的酒,等那坛白酒喝完再去打酒时,他硬说卖酒的掺了假,差点没和卖酒的人打起来。等我说出事情原委后他才焕然大悟。这件事后来成了我们家一辈子的笑料。”朱盈盈说。
  “怪不得朱盈盈能发大财。我们可做梦也想不出这些妙点子。”陈静梅感慨地说。
  那天请客朱盈盈是开车去的,吃完饭已经很晚了,走出大厅时她坚持要把大家一一送回去,大家却拦着不肯让她送,僵持了一会高云说:
  “男同胞自己走,女同胞专车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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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朱盈盈能发大财。我们可做梦也想不出这些妙点子。”靈活變通,有膽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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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七、


  又过了两天,朱盈盈约高云游岳麓山。高云于是在电话里和她约法三章:不准开车、不准戴首饰、穿普通衣服。到了约定时间朱盈盈果然素衣素面而来,在高云眼里这才是她最美的样子。朱盈盈穿一件透着暗花的浅红色衬衣和一条轻灵飘逸的天蓝色裙子,打扮得像个刚放暑假的天真烂漫的女学生,这与三十年来一直盘旋在高云心头的初恋感觉十分吻合。于是高云领着朱盈盈横穿师大校区循小路走进一片浓密幽静的枫树林,然后沿着林中蜿蜒盘曲的林间小道,踩着暗红色陈年枫叶悠悠地朝山上走去。走着走着,朱盈盈忽然停住脚步。
  “我好像来过这儿!”朱盈盈说。
  “和你哥哥来的吗?”高云好奇地问。
  “不是。”
  “和同学来的吗?”
  “也不是,好像你带我来的。”朱盈盈一副依稀记起来的模样。
  “不可能!”高云斩钉切铁地说,“这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我和你说过很多次可就是一次也没带你来过,但是我常常梦见和你来这儿。”
  “也许我也是梦中跟你来的吧。”朱盈盈略有所思地轻声说。甜蜜的回忆与幸福的向往交替着洋溢在她红扑扑的脸上,使她显得格外年轻美丽。
  就这样他们仿佛徜徉在梦中一次又一次说起悠悠岁月中那些令人心跳的星星点点的往事。
  “当初你真的爱上我了吗?”朱盈盈仰起头问高云。
  “当然是真的,那还能有假?”高云说,“那天正巧大队开批斗会,被斗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地主婆。你和小梅她们几个新来的女知青站在一块,我一眼就看中了你,也许那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吧。”
  “你到底看中我什么?”
  “也许是你天真无邪的神情,也许是你看见被打的人流露出的同情,也许是你高高耸起的乳 峰洋溢出来的生命活力和女性魅力。我也说不清到底为什么,反正只觉得心头一震,仿佛被一支看不见的神箭射中一般。”
  “你第一次去我们那里玩时,你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别的女孩都围着我问东问西,你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你是我前辈子的债主似的。”
  “我记得你是和老鬼一起去的。我第一眼看到你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不是被箭射中而是被蜜蜂蜇一下的感觉,酸酸的麻麻的又痛又痒舒服极了。我怕你看上的是别的女孩,又怕你不是认真的,所以决定冷落你三次,如果你第四次还肯找我说话我就搭理你。”
  “你真坏!我当时以为没指望了,心里不知道多难过呢。”
  他们说着 说着很快来到云麓宫后的响鼓岭,高云选了块紧挨山坡边沿的大石头席地而坐。朱盈盈坐在离高云一米远的地方,坐下时本能地将双腿并拢再用裙子盖住。一阵山风袭来险些掀开裙子,吓得她连忙用双手按住,从那以后她的手再没有离开过裙子。
  “我的信你还留着吗?”朱盈盈满怀希望地问。
  “都烧了。”高云不无遗憾地回答,“你一走我像要爆炸一般,成天一个人躲进大山,唯恐别人提到你的名字。写完《夜莺》后我的心稍稍平静一点,痛还是痛只是不会爆炸了。我给你的信呢?”
  “我一直留着,想你的时候偷偷拿出来读一读。特别是那些诗,我现在还能背。有一次不知听谁说你死了,我一边读信一边流泪,结果被丈夫撞见,一把火把信全烧了。为那件事我和他大吵一场,三个月没理他,后来为了孩子原谅了他。”朱盈盈说这话时眼睛依然湿漉漉的,仿佛那时流的眼泪还在眼眶里留着。
  高云沉默了,他以前总责怪朱盈盈太薄情,现在看来薄情的人竟是自己!朱盈盈也沉默了,她还沉浸在往日的悲伤和恼怒中。过了好一会她才抬起头用充满爱与期望的眼神望着高云说:
  “你后来还想过我吗?还为我写过诗吗?”
  “当然想过。真爱一旦存有就永远不会消失,否则那就不是真爱而是伪爱!”高云说。接着他念了《初恋》给朱盈盈听。

      月光吵得我睡不着
            我叩开心扉
            将你细细端详

            你的微笑我读了千万遍
            怎么也读不懂
            你的话是火又是冰
            瞬刻间让我经历春夏秋冬

            我们常常用目光捉迷藏
            把平凡的牌桌变成仙境
            远远地隔着庭院
            我的洞箫还在追逐你的歌声

            记得那杯茶吗
            你喝了一半  我一饮而尽
            没人注意  可你的羞红
            却照亮我一生

    “你说的那杯茶就是你和老鬼帮我和小梅斗糍粑那回吗?”朱盈盈问。
    “就是那杯茶。我当时喝完心里惴惴不安,我怕你生气,怕你骂我流氓。”高云说。
    “你真傻!我怎么会生气?我看到你把我刚喝一半的茶端起来一饮而尽,喝茶时你特意转下杯子把嘴对着我刚喝过的地方,我的脸顿时被你弄得通红,心里却暖烘烘的,好像你真吻了我一样。”朱盈盈脸上不知不觉又呈现一片美丽的红潮。
  “你真的不生气吗?”
  “怎么不生气?我还在心里骂你:‘真没用,吻那个冷冰冰的杯子有什么味道?你就不能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吻我吗?’”
  隔了一会,朱盈盈说出一个困扰她多年的疑问:
  “为什么后来一直不见你发表作品?是你没写了还是什么原因?”
  “我一直在写,但不是为了发表,我是为自己在写。你记得和《夜莺》同时发表的还有一首《大丈夫不唱催眠歌》吗?”高云说。
  “当然记得,我现在还能背出来。”朱盈盈说完立刻如数家珍般流利地背了出来: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山岭生风、江海扬波!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鬼哭狼嚎、云变星落!

                 荆轲一唱,
                 直唱得风萧水寒,
                 满座壮士涕泗滂沱!
                 东坡一唱,
                 直唱得大江东去,
                 千古英雄举旗挥戈!
                 岳飞一唱,
                 直唱得怒发冲冠,
                 万年史册光照山河……

                 啊!古往今来
                 谱下多少壮曲悲歌;
                 啊!天上人间
                 唱裂多少雄魂英魄。
                 看苍茫的大地,
                 还有多少高山险壑;
                 望飘渺的远方,
                 还有多少激浪旋涡……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五湖四海同奏革命凯歌!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赤县神州燃遍红色圣火!

     “就是因为这首诗,我以后再没向杂志投过一篇稿。”
     “为什么?这首诗写得挺有气派的。”朱盈盈吃惊地说。
     “我的原诗结尾是这样的: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五湖四海同奏民主凯歌!
                 大丈夫不唱催眠歌,
                 要唱就唱得
                 赤县神州燃遍自由圣火!

 “你注意 到吗? 发表的诗中‘民主’变成了‘胜利’,‘自由’变成了‘革命’,这两个词的改变使诗人的立场从‘渴望变革歌颂民主自由’变成了‘维护现有秩序反对民主自由’。那时已是改革开放的八十年代,我满以为真会有大的改变才寄出这组诗,谁知落得如此下场。那位编辑后来向我解释,说不这样改动诗就不能通过宣传部的新闻检查,他实在太喜欢那首诗。这也是他的肺腑之言我理解他,只是我觉得自己的作品不合时宜以后便不再投稿。因为那组诗的发表,我的处境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一是省市县文联纷纷邀请我参加各种文学活动,二是地区文联把我调去担任地区杂志的编辑。”高云说。
  “后来怎样?”
  “我干了三个月便辞职回了单位。”
  “为什么?”
  “整天和那些歌功颂德无病呻吟的文人在一起,我险些变成向疯子。我这人说不来假话,受不了拘束,自由自在惯了。”
  朱盈盈沉默一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还记得那担柴吗?”
  “什么柴?我不记得了。”
  “就是你抖糍粑时挑去的那担好大好大的柴。那年冬天特别冷,屋檐上的冰有一尺多长。要不是你送去的那担柴,我和小梅不知道怎么熬过那个冬天。”朱盈盈说完眼光特别温暖特别明亮,仿佛那担柴烧了几十年还没燃尽,依旧在温暖她的身体、照亮她的人生。
  午餐是在云麓宫大餐厅吃的。吃完饭朱盈盈打开钱包争着在厚厚一叠百元大钞中拿钱付账,猛然看见高云冷冷的眼神吓得连忙缩回手。
  “约法三章还不够,要再加一条:以后和我一起你不准带钱包!我虽然请不起海鲜西餐,粗茶淡饭还请得起。你就当我们还在乡下过穷日子吧!”下山的路上高云对朱盈盈说。
  “好吧,都听你的。”朱盈盈顺从地垂下眼帘,用一种令高云听了心跳加速想入非非的柔柔暧暧的语气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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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冤家呼之欲出,一個黨八股革命不化。好!
107楼
[QUOTE][b]下面引用由[u]蕭振[/u]发表的内容:[/b]

一對冤家呼之欲出,一個黨八股革命不化。好![/QUOTE]
维系一种体制的不是某些人,不是某个政党,而是使那种体制得以存在的文化,改革旧体制首先就要改革那种文化,因此新闻自由成了所有改革的先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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